辦法來整合田地,進行集中有效的耕作,類似於“屯田”模式,只不過並非由軍隊來完成,而是由被徹底掌握了地方行政權力的鄉村自行完成。這中間,士紳階層被拋到一邊,取而代之的是太平軍的傷殘及退役人員,由這些太平軍出身的鄉長、村長們執行從齊王府發出的每一道命令,並且落實並督促。層層環環,將所有人置於一個集體之中,動則全動,靜則全靜。
來松江的第一天,周士相還秉承著來之前的想法,就是削弱松江的紡織業,恢復耕地,成為一個大糧倉。他劃了一個紅線,糧食重於一切。正如他前世,哪怕經濟體量已經巨大無比,可耕地的紅線卻一點也不能動。無論社會如何發展,文明如何進步,維持這個體系的不是什麼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糧食。沒有糧食,再富裕的地方也不過是空中樓閣;沒有糧食,再安份守己的百姓也會成為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
江南好,可江南之外不好。周士相打下來的地盤很大,可和當年的崇禎皇帝一樣,其實也是個爛灘子。兩廣殘破、江西殘破、湖南殘破、安徽殘破、也就江南和浙江稍微好些。廣東經幾年治理,稍稍好些,卻要承擔廣西及日後雲貴的接濟,安南的糧食源源不斷的輸入廣東,又源源不斷從柳江運往廣西,再一點一點的消耗。因為海路不通,周士相不可能指望安南的糧食能夠一直輸送到北方,走陸路的話,更是個浩大及無底洞的投入,得不償失。所以周士相必須要有一個新的糧倉所在,如此才能接濟江西、安徽、江北,並保證日後北伐所到之處,都有源源不斷的糧食跟上。
只是在松江走訪多處後,周士相卻改變了主意。他發現近二十年的兵災沒有破壞當地的商業生態,農民們對於種植水稻的積極性並不高。當種田所得和種桑、種棉二者間的利潤不在一個級別或者相差太大時,農民便會自覺選擇種植經濟作物,而不是繼續種水稻,種麥。因為他們考慮得只是眼前利益,自家利益,而不是官府利益,朝廷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去想,在他們家鄉之外,有多少人在飢餓中等死。他們只會想,自己今年能掙幾個錢。
直接利益驅動下,松江的農民們不想種糧食,那些商人作坊主們也不會想什麼“改桑為田”。周士相很奇怪,連年戰亂之下,江南這些紡織品怎麼還能賣的動。汪士榮稟報了一件事,那就是江南這些紡織品有自己的銷路。松江有出海口,金山衛就是最大的一個港口。據汪士榮說,大量紡品在金山港口裝船,然後販賣到金廈去,然後由金廈方面再轉賣海外。除這條海路外,便是北地。清廷曾在南都設江寧織造局,由織造局大量收購江南的紡織品運往北.京,然後再由內務府的那些皇商銷賣到各地。這世上從來不缺窮人,可也不缺富人。富人有吃有住,自然有錢用在穿上面。另外,絲綢可能不是百姓生活必需品,畢竟能買得起的很少,可棉布卻是要的。再怎麼窮,一家大小總要有套衣服穿吧,哪怕再破再舊,總能裹體。有了這個硬性需求,紡織作坊自是不愁無工可開。
種棉花、種桑、養蠶的農民,作坊裡打工的織工、買賣的商人、跑貨的行幫等等構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甚至於松江不少地方,農民家中都有織機,白天在田裡忙完之後,便在油燈下挑夜織布。如果不斷了這些紡織品的銷路,想要強制在松江種植糧食,恐怕不僅不會讓百姓感恩戴德,反而會讓他們生出怨意。但是真要強制摧毀松江的紡織業,弊端也是極大。清欠牽連範圍甚廣,但是也只限於士紳階層,對於商人和百姓並無觸動,真要再讓商人和百姓對太平軍產生牴觸、敵視,哪怕太平軍的刀再快,恐怕也是殺之不絕。
而殺人,肯定不是周士相的本意。
人已經不多了,他反清不是為了讓不多的人口再少下去。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讓松江的農民又肯種田,又讓紡織業可以有序的生存下去,周士相當真是絞盡腦汁。
傲骨鐵心說謝謝我將往事抽離書友20元打賞;謝謝蒹葭舞、英雄隋風、美利堅特別行政區黨委書記三位書友10元打賞;謝謝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永廷漢祀5元打賞;謝謝就是孤獨、裡海塘、殺韃子的好哥、吃清屎的叫獸延蟲年、自由仁、漢族網麥冬、(_獨溈ni訫動、白荻秋瑟瑟1元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