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更是嚇得腿直哆嗦,要不是邊上有個丫鬟扶了她一把,怕是都走不動道。
女人們被嚇得退出去後,濟度還不甘休,對著她們的背影追罵一句:“再敢在我府上弄漢人那一套,看我不扒了你們皮!”
“橐橐橐”的旗人女子木底鞋一陣亂響,女人們溜得飛快,眨眼間都消失在濟度的視線中。濟度餘怒未消,轉過臉來訓斥福晉博爾吉吉特:“看你把她們縱容成什麼樣子!漢人那些妖里妖氣的東西,竟透到我的家裡來了,成什麼話?你不管,反倒跟她們一起瞎咧咧!”
福晉心中有苦,不知道丈夫吃了什麼藥子火氣這麼大,她賠笑勸道:“王爺別生氣了,吃飯穿衣,都是小事,何必那麼認真?再說女人家誰不愛打扮?她們打扮還不是給你看?犯得著發那麼大的火?”
“我不看!這是亡國之音,亡國之妝!懂不懂?咱們滿洲家要嚴守古制祖風,這漢俗漢風一點不能沾!你管著府裡內事,風氣壞了就得怪你!”
丈夫這大帽子扣得福晉心裡不高興,可是沒敢表現出來,沉默片刻方緩緩說道:“漢人的東西未必都是壞的。他們的菜燒得便好吃,你不是也愛吃他們燒得菜麼。”
濟度哼了一聲,沒有吱聲。
見丈夫不吱聲。福晉有了底氣,又道:“要是都按祖先的習俗過日子。咱們還該回到深山老林裡,架上火堆烤黃羊腿,何必住這大殿高堂,吃這細面白米的飯、煎炒烹炸的菜呢?...再說你們男人千辛萬苦殺進中原,搶了漢人的江山,難道圖的就是讓我們女人繼續過那苦日子麼?這聽聽漢人的小曲,學著她們妝扮又什麼大不了的,值得你這做王爺的小題大作的?一個個跟老林子裡的女人樣。你這王爺還看不上我們咧。”
博爾吉吉特氏幾句話把濟度噎住了,他無法反駁,卻更加生氣,瞪著眼指著福晉的鼻子罵道:“你就知道婆婆媽媽這一套!習俗風氣是大事,不能輕移,你懂不懂?”說著探手入懷,掏出一個油紙包,摔給福晉,聲色俱厲地說:“我看你是忘了阿瑪的遺訓了,拿著。跪下,給我仔細念!”
“念就唸!”
福晉咬咬嘴唇,開啟這尚有濟度體溫的紙包。拿出那塊寫滿滿文的白絹,跪在地面的氈墊上,展開白絹一字一句地讀下去。
白絹上抄錄著老鄭親王、濟度的父親濟爾哈朗在病重垂危之際向順治皇帝所上的奏疏。
“……太祖創業之初,日與四大貝勒、五大臣討論政事得失,諮訪士民疾苦,上下交孚,鮮有壅蔽,故能掃清群雄,肇興大業。太宗纘承大統。亦時與諸王貝勒講論不輟,崇獎忠直。錄功棄過,凡詔令必求可以順民心。垂久遠者。又慮武備廢弛,時出射獵。諸王貝勒置酒高,以優戲為樂,太宗怒曰:\'我國肇興,治弓矢、繕甲兵,視將士若赤子,故人爭效死,每戰必克。常恐後世子孫棄淳厚之風,沿習漢俗,即於慆淫。今若輩為此荒樂,欲國家隆盛,豈可得乎?.....然後布之詔令,庶幾法行民信,紹二聖之休烈……”
福晉一句句讀完,眼中已是噙了淚,卻不是為公公遺訓感動,而是覺得委屈,她默不作聲將白絹捧交給濟度。
濟度接住,哼了一聲:“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博爾吉吉特咬牙道。
“起吧!”
濟度不看福晉,虔誠地、認真地把白絹摺疊整齊、包好,鄭重地收回懷中。
福晉小心翼翼的上前為丈夫奉上茶水,悠悠道:“王爺進宮前還好好的,一回來就發這麼大火氣,卻不知何事惹著你了。”
“福臨他....”濟度張嘴直呼順治的名字,頓了頓,卻還是道:“皇上改了我的旨,要我領軍去廣東。”
“廣東?不是和福建都在南方麼,你去便是了,有什麼值得氣的,左右皇上也是讓你去福建的。”博爾吉吉特有些困惑,去福建和去廣東有什麼區別,值得丈夫如此發怒。
“你懂什麼?”濟度看了福晉一眼,嘆口氣道:“哈哈木死在廣東了,尚可喜也死了,李率泰叫人家捉了,耿繼茂投降了。”
這一連的人名把博爾吉吉特驚得不輕,失聲道:“可是明朝那跑到雲南的皇帝領著大軍打回廣東了?”
“不是。”
濟度搖搖頭,不想和福晉說這些軍國大事,說得多了她也不懂,便揮手示意她下去,又吩咐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少出去。皇上因為罷議政的事情記恨著我,這次把我改派廣東便是給我顏色看呢。”說完朝外面伺候的下人吩咐了聲:“去把納海、季達理、宜爾圖他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