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帳下嫡系關寧將領紛紛叫道,他們這一叫,後附的那些將領頓時心中有數,知道吳三桂原來打的是永鎮雲貴的算盤。
胡守亮抬手示意大家靜一靜,爾後搖搖頭,對眾人道:“此計雖好!卻有人未必會肯讓王爺留在雲貴遂了大夥心意。”
“誰敢不肯?”說話的卻是馬寶,眼珠瞪得大大。
胡守亮嘆口氣道:“馬將軍,有些話不便明言。”
“有什麼不好明言的?!”
馬寶就要發作時,方獻亭卻上前道:“馬將軍,你想,王爺真要留在雲貴,朝廷恐怕以為王爺擁兵自重,到時一道聖旨下來要解散我等,大夥是散還是不散?”
馬寶怒道:“順治是韃子之帝,非我漢人之君,他若急逼,我等便隨王爺反他就是!”
“對,反他,反他!”
眾將本已喝得耳酣面熱,聽到此言,不僅沒心生驚恐,反而轟然叫好!這也是諸將都是漢人緣故,且大半不久前還是明將,倘換作有滿蒙子弟在場,這會多半就要拔刀相向了。這會,便是那些仍是清醒的將領,也不得不違心跟著叫上幾句,因為他們已經看出今兒這酒宴味道不對了。人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們便是不擔心清廷日後找他們算帳,也得考慮一下吳三桂對他們怎麼看。
吳三桂目中精光一閃,並不表態什麼,只朝方獻亭點了點頭。方獻亭心中會意,但嘴上卻說道:“不可,萬萬不可!此是大逆不道之事,我等不可隨意言之。”
“好了,你們真是酒喝多了,在這胡言亂語,我吳三桂乃大清臣子,怎能行那大逆之事!”
吳三桂先是擺出怒色訓斥諸將喝酒鬧事,稍後卻話鋒一轉又道:“南朝雖破,然永曆帝卻在緬甸,李定國將軍亦在孟艮。依本王愚見,永曆帝不亡,李將軍不滅,朝廷就不會下詔解散我等。但朝廷真要解散我等,本王也會為你們安排一切,斷不會讓你們寒心。”
“王爺!....”
馬寶還要再說,吳三桂衝他一擺手,道:“馬將軍之心,本王已經知道,但此事並非像將軍想象那麼容易,須有一段過程。馬將軍和各位將軍若無他想,緊跟本王便是。我還是老話一句:我們只論兄弟情誼,並非主僕之分。我吳三桂有飯吃,大家便有飯吃!”
“好,我等信王爺!”
吳三桂一番肺腑之言,說得眾將熱淚盈眶。
方獻亭、胡守亮等人這會亦是上來緩和氣氛,酒宴又進行一會,諸將不少都喝的大醉,各有專人過來將他們攙扶過去安頓。這一鬧,只到深夜。
..........
“人都安頓了?”
“都安排好了。”
“馬寶帶來的那些兵也要送些糧食過去。”
“已叫郭元龍去辦了。”
聽胡守亮事情都辦到位,吳三桂微微一笑,忽道:“白日卻是委屈你了。”
胡守亮卻笑道:“王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守亮可從未覺委屈呢,若王爺真打守亮四十大板,守亮怕是會更高興呢?”
“噢?”吳三桂不解。
“打是親,罵是愛。王爺打守亮,那便是親近守亮呢。”
“你啊。”
吳三桂笑了起來,胡守亮也笑了起來。笑聲過後,胡守亮卻還是有所擔心道:“王爺,若馬寶等人知道北面的事情,會不會再有反覆?”
吳三桂搖了搖頭,對馬寶,他是看得極準的。
“線國安在廣西無所寸進,羅可鐸在貴州也突不出去,咱們糧道被太平軍卡住,出雲貴只川陝一途,萬一真有不濟,王爺須早作打算。”
吳三桂點了點頭,卻道:“守亮不覺得現在形勢,倒是很適合洪承疇那三字麼。”
胡守亮面色一動:“王爺的意思是?”
“線國安無用,羅可鐸無用,多尼想要打通北上道路,只能求本王出兵,那本王是不是跟朝廷要點什麼。”
“永鎮雲貴?”
“咱們現在的價值可不是雲貴兩省就能使動了,或許,我們還能得到更多。”
吳三桂說著,負手轉身,目光射向那遙遠、漆黑的北方。
......
馬寶降了吳三桂之後,未過多久,撤到麗江、蘭州一帶的明敘國公馬惟興、將軍塔新策、漢陽王馬進忠的兒子馬自德等帶領兵馬六七千人先後向吳三桂投降。懷仁侯吳子聖在永昌府投降。此外,降清的還有岐山侯王會、總兵楊成、趙武、史文、鄧望功等率眾四千一百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