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拿條毛毯去,再拿一瓶水,一把傘,一個安全帽。”他淡淡的吩咐。
遲雲離睨他一眼,沒問原因,只是快步跑去停的很遠的越野車,回到住地取來他要的東西,又折回來。
前後不過十多分而已。
“你帶人回去吧,聯絡明天早上的吊車。”李一南淡淡的語氣,像是草原上的風,清涼又舒緩。
“嗯?那你……”
他還沒問完,只見李一南戴上安全帽,裹了毛毯,一手一瓶水,一手一傘,向右走了十多米,蹲下,快速挪進截土層最寬面。
然後沒了蹤影。
“我靠!南哥!我拿那麼多東西不是讓你玩浪漫的。”遲雲離鬱卒,像只被人摸了臀部的老虎,暴跳如雷。
他以為取東西是來給韓優雅丟下去自己對付一夜的好麼?
怎麼現在成了這情況……
一時間,他和旁邊的人全部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一南滾到最底層,等到煤渣靜止,不再滑落,這才解了毛毯輕輕抖了抖,姿勢彆扭的往左走去。
“韓優雅?”他看著面前站在v型底正中間的女子,輕聲喚她。
“啊?!”韓優雅猛地睜開緊閉的眼睛,偏頭,被突如其來的人像嚇的一個踉蹌差點倒去旁邊。
李一南一個箭步攬去她的腰身,輕聲說:“別亂動,如果你想被埋在這兒。”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安撫,韓優雅抬眸看他,月光下本來稜角分明的輪廓有些柔和,點漆的眸子映著自己的影,明亮清澈。
她低了頭,不看他。這樣浪漫的情節,或多或少,還是感動著自己。在明明告誡自己要跟他楚河漢界的情況下。
李一南也不說話,只是解了自己頭上的安全帽,戴去她頭上,細緻的扣上綁扣。將毛毯將她從脖頸到腳脖全部裹了一遍,掖在領口。
“這裡有水,渴了告訴我。”他把水瓶放在腳邊。
韓優雅就像只木偶娃娃一樣,任由他折騰。
“你靠在這邊。”他扶著她的身子,往後面斜著的截面倚去。
“會落石的。”她撐著身子,沒順著他的力量倒過去。
李一南輕笑著,撿起傘,大號的商務傘“嘭”一聲開啟,在他們頭上形成了一小片天地。“靠著吧,不然一夜不好熬。”
韓優雅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的往後靠去,胸口有些隱約的疼痛,仿若細細密密的銀針,一根根的刺著。
一夜。其實不長的時間,卻讓心在這一刻動搖。
眼睛有些難受,鼻子有些塞。
她努力的抿唇,不讓自己感動,不讓自己哭。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論怎樣,他都是註定和自己無緣的人,就這樣淡漠的度過吧,一個月後,楚河漢界,老死不相往來,就好。
情緒一時間有些壓抑,宛如呼吸不到空氣一般,沉悶的難過。
“怎麼了?”李一南輕聲問。手中卻是執著那把撐開的大傘。
“嗯?”韓優雅不覺,慌忙找了個理由搪塞,“腳疼。”
李一南低頭看,輕輕鬆了傘,徑自俯身下去,單膝碰地,掀開毛毯,笨拙的解著她腳踝的綁帶。
眼淚斷線似的滾落,帶著最後的堅持。
他的手很冰,如同他的笑一樣,沒有溫度。
“以後別穿這麼高的高跟鞋了。”他淡淡的說著,眼前卻是四年前那雙正裝皮鞋將這雙小腳磨破皮的景象。只是不知,那雙貼著後跟貼的皮鞋,是不是還存活於世。
解了她的鞋帶之後,果斷的直接將皮鞋丟出去好遠,惹的遠處又一陣細細碎碎的煤渣滑落。他皺眉看著她腳上破碎的絲襪,脫了西服外套,將她的腳一隻只的抬起,塞進袖筒,又將西服折了三回,墊在她腳下。
起身,故意忽略某人一臉的淚花,繼續執傘站在原地。背輕輕的靠在截面。
韓優雅劇烈的咳嗽一陣,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聽著碎落的煤渣紛落,砸在傘面,止了哭泣,稍稍側頭,看著他故意留下的一拳距離,垂了眼簾。
“你和李多柔會結婚嗎?”她兀自問。其實在草灘的時候,她就已經確定,這個男人有自己的目標和選擇,而和李家聯姻,強強聯手,是最直接最樂觀的方式。
可是她突然想幹涉他的決定,因為以後的李家,會紛亂不斷,會流言肆意。她不想將他也拖下水。尤其,李多柔是葉燕聰的孩子。
李一南閉著眼睛,半晌的靜默之後,才答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