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誰才有資格?”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才是他真正的朋友,他就是‘殺手無情’青龍燕重衣。”
海東來詫然道:“燕重衣?你在找他?”
那人點頭道:“聽說他已經到了金陵。”
“我已經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淡然響起,不知何時,長街上竟已悄然多了一條人影。
燕重衣遠遠地站在另一邊,如此孤獨,又是如此的冷傲。他似乎不屑與人群為伍,又彷彿有些害怕和這世上的人太接近。他頭上的斗笠壓得更低,別人甚至已不能瞧見他的嘴唇,只能感覺到他的冷漠。
那人彷彿也已被燕重衣的出現所震懾,竟久久不能說出一句話來。
燕重衣冷冷道:“你在找我?”
那人暗暗吐出一口氣:“我在找你。”
“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是任我殺唯一的朋友,而他恰巧是我的敵人,他是我這輩子最尊重的敵人。”
“他現在在哪裡?”燕重衣沉默了很久才問道。
“你已經不必再去找他,他絕不會再見到認識他的人。任我殺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任我殺,沒有人能夠認得他,就算你找到了他,他也不會承認的,因為……”那人說到這裡,忽然閉上了嘴。
燕重衣冷冷道:“說下去。”
“他活得很痛苦,比死還痛苦,甚至連一條狗都不如。”
“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相信。”
那人又閉上了嘴,當他不再說話的時候,那就表示,他已經不願意再談論這件事。
“你不說,就別走。”六個字,簡短而有力,彷彿六把冰冷的利劍,每一劍都刺進了那人的骨髓。
剎那間,那人竟感到有一種透體生寒的涼意從背脊迅速竄上頭頂。他忽然仰天大笑,冷冷道:“我要來就來,要去就去,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以攔得住我?”
笑聲倏然停頓,一支離弦之箭突然飛射而出,穿過風雪,溶入了夜色。潔白的雪,依然漫天飛舞;深沉的夜,依然黑如潑墨。但那個人卻已經不見了。
那個人,彷彿只是一片雲,來時不著痕跡,去時只留記憶依稀。
燕重衣已經在黑夜的風雪裡佇立了很久,由始至終,他彷彿根本就沒有移動過,斗笠上積著一層厚厚的雪。
雪在風中不斷飛旋飄灑,而他的思緒也正如這雪花隨風流轉:“這人是什麼人?他還未曾出手,我就已無法抵禦他的殺氣,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麼可怕?任我殺呢?他在哪裡?是否真的如那人所說,他活得比死還痛苦,甚至連一條狗都不如?”
任我殺的確活得比死還痛苦。他躺在一個屋簷下,臥在鋪滿了雪花的臺階上,雖然還有呼吸,但整個身子幾乎都已被風雪凍僵。凌亂的頭髮發出一種刺鼻的惡臭,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臉龐。他已無力去撥弄頭髮,因為他現在就快死了,飢餓和寒冷,病痛與內傷,就像一個惡魔,正在一點一滴地吞噬他的生命。
他的手指已不能抽動,心跳彷彿已漸漸微弱,呼吸卻顯得有些急促。他連咳嗽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像一條死狗,蜷縮在雪地裡,靜靜地等待著死亡。也許,天亮之後,這戶人家就會發現他。但那個時候,他們看見的只不過是一具僵硬的屍體。他們會怎樣處理一個死人?把他拋到荒野裡一飽那些遊蕩的野狗之吻?還是會偶發善心、破點小財,以草革裹屍,為這個素不相識的乞丐堆起一片黃土?
一陣狂風颳起,吹開了他凌亂的頭髮,露出了他的臉,那雙曾經憂鬱、冷漠的眼睛,再無光華。
人在瀕死的時候,往往都會想起一些往事,快樂的,憂傷的……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輝煌,昔日的勝利。只可惜人死了,過往的一切就灰飛煙滅,這世上的快樂和歡笑,是註定不屬於他的。明天伊始,還能有誰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名字叫做任我殺的殺手來過這世界?蝴蝶飛不過滄海,只因它留戀紅塵,靈魂便也徘徊著,逗留著,不願離去。可是他呢?生既無歡,死也已無懼,但他的心中卻難免殘留著一絲絲遺憾。
他想起了朋友。他的朋友並不多,但每一個朋友都是他用生命和真情換來的。朋友就像一盞燈,點燃了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
最後他又想起了歐陽情。想起這個女人,他突然感到呼吸居然順暢了許多,他彷彿看見了生命之燈,燈火已復燃!生命總有奇蹟,他並沒有完全絕望。
“只要一滴酒,我就可以活下去。”
可是在這個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