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奇怪之處,安柔卻覺得他與眾不同。
這道士既不投宿,也不吃飯,只是要了一盅香茗,慢慢地獨自細細品嚐,瞧他那悠閒的神情,卻又似若有所待。
安柔也懶得理會,心裡卻在尋思:“一大早就遇見了道士,不知道和尚會不會來?”
心念方動,忽聽一聲“阿彌陀佛”,有人說道:“天涯海閣,想必就是這裡了。”
真是大白天說不得鬼,居然真的來了和尚。安柔不由得搖搖頭,暗暗苦笑。
那僧人慈眉善目,發亮的禿頭烙著九個戒巴,右手提著一根禪杖,左手捻著一串佛珠,乍一看去,似乎未及天命之年,其實已逾花甲。
“阿彌陀佛。”那僧人又喧了聲佛號,“女檀越,請了。”
“大師不必多禮!”安柔起身還了一揖。
“老衲此番遠道而來,長途跋涉,飢渴難忍,此間可有素食齋菜裹腹?”那僧人的聲音清晰可聞,低沉迂迴,讓人聽來,竟如沐春風,心境平和。
“大師請稍候,素食齋菜片刻就來。”安柔恭聲說著,臉上陰霾不覺去了大半。
那僧人雙手合什,道了聲謝,神情間竟流溢位一種和祥之氣。
“法羅大師,是你麼?”溫和而清越的語聲中,那長鬚飄飄的道士長身而起。
“阿彌陀佛!”那僧人回首淡然一笑,“原來是清虛道兄,近來可好?”
這一僧一道的交談雖然雲淡風輕,輕描淡寫,安柔的臉色卻忽然變了,心下詫異:“原來這和尚竟是少林寺藏經閣長老法羅大師,怪不得神態之間如此從容沉靜,的確有幾分超脫凡塵之相。那道士既號‘清虛’,想必就是武當派修為最深、人緣最好的清虛子道長。”
少林寺遠在北方,武當山雖然與金陵比鄰而居,但彼此間相隔總有數日腳程,但瞧二人風塵僕僕的樣子,似是日夜兼程,匆匆而來,偏偏又相遇得如此湊巧,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難道少林和武當這兩大門派,竟是發生了什麼大變故?”安柔心思慎密,八面玲瓏,但其中隱情卻是始終都無法猜透。
第十七章 金陵俠影
人生中有四大喜,“他鄉遇故知”就是其中之一。
法羅大師固然修為高深,喜怒不形於色,清虛子既是武當名宿,德高望重,道行不淺,自然也沒有落入俗套。
“法羅大師,自黃山匆匆一別,可記得究竟幾年光景?”清虛子輕拂長鬚,微笑著說道。
“七年!”法羅大師不勝唏噓,“整整七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