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劍?葉逸秋嘴角忍不住掀起一絲冷笑。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託大之人,試問普天之下,還有什麼人可以讓他在三招之內就已血濺五步?燕重衣或許可以做到,但他們是患難與共的朋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這一生中,已註定了刀與劍不可交鋒。
葉逸秋瞳孔倏然收縮,掌心裡竟不斷地沁出冷汗。他忽然發現,黑袍本身的殺機與劍氣已合而為一。劍是死的,但這殺意卻是活的;劍雖未動,殺意卻已在流竄著,無孔不入。
黑袍的劍尖下垂,非攻非守,乍看之下,似乎全身都是空門大露,破綻百出。但葉逸秋卻沒有動,更不敢貿然出手。他根本看不出黑袍這口劍下一步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出手。
這世上絕沒有人可以避開他致命的一刀,連紫羅蘭夫人也不能,眼前的黑袍能不能?他沒有把握,連一分的把握都沒有。
黑袍無疑是他生平遇到的最可怕、最難對付的敵人。
銀色的月光下,劍光陡然飛起。
這一劍並沒有任何奇特之處,但卻快得不可思議,如長江大河之水,一瀉千里。剎那間,劍光綿綿不絕,如一片光幕,絕對看不見有絲毫空隙,又正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這世上,絕沒有人可以赤手空拳接得下這一劍。葉逸秋絲毫不敢託大,終於拔刀,刀一在手,刀光便即飛起。
看不見刀,也看不見月色,刀光竟也變得黯淡下去,只見劍影重重,光芒反而掩蓋住了灑落下來的銀輝。
刀與劍沒有相互撞擊,黑袍的劍勢卻已一變,劍的光影陡然收縮,就像是一張網撒出去之後慢慢縮小,葉逸秋的身子被籠罩其中,所有的退路,也已被這一劍完全封鎖。
蠶困於繭,猶能化作飛蛾,破繭而出,重獲新生。葉逸秋雖非飛蛾,但他手中有刀。刀光再起,花火四濺。這一刀的速度和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不偏不倚,結結實實磕在劍尖上。
落葉如錦,經不起刀劍相擊的餘震之力,片片紛飛。
葉逸秋也飛了起來,沖天而起,宛如飛鳥般鬥一折翼,竟掠上了樹梢。
“還有一招呢,就想逃了嗎?”黑袍冷笑著一聲輕叱,竟也如飛鳥般掠起,但眼前一花,葉逸秋竟已到了另一棵樹上。
黑袍冷笑著長嘯一聲,人劍合一,追了過去。
葉逸秋伸手在樹幹上一撐,竟又竄了出去,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他似乎並沒有算好下一步該如何閃避,整個人竟向另一棵樹上撞了過去,等到他發覺危險時,收勢已然不及。
黑袍心頭狂喜,再不遲疑,一劍已刺出。葉逸秋的身子要是撞上樹幹,勢必躲不開這一劍,但他若是向下墜落,也難免被這一劍刺穿腦袋。這一劍實在太快,連黑袍都不能相信這一劍竟比平時都快了幾分。他的劍一出手,就再也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
“卟”的一聲,劍已刺入……但刺入的竟不是葉逸秋的身體,而是樹幹。這一著,竟是葉逸秋的誘敵之計,他不僅早已看準了方位,也算好了時間,其中的變化,完全是智慧與膽量的結合,一切果然都按照他的計劃而在進行著。
劍刺入堅實的樹幹,絕不可能應手就能拔出來,這個時候,豈非正是他出手攻擊的最好時機?黑袍手中無劍,就沒有如此可怕了。但葉逸秋並沒有這麼做,只是像只大鳥般站在樹枝上,隨風擺動,銀色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臉上、頭髮上,看來彷彿是神的影子。
黑袍沒有拔劍,也沒有再出手,就這樣握住劍,任憑身子吊在空中,沉默了很久,才冷冷道:“你為什麼不還手?”
葉逸秋笑了笑,淡淡道:“說實話,我不敢。”
“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黑袍“桀桀”笑道,“如果剛才你出手向我攻擊,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葉逸秋又笑了笑,嘆道:“我知道你說的絕不是假話,因為我實在沒有把握可以把你斬於刀下。”
“三招已過,你既沒有敗,我也沒有輸,但我一定會遵守我的諾言,這一次絕不殺你。”黑袍長長嘆息一聲,緩緩道,“放眼天下,也許只有‘一刀兩斷’任我殺才配做我的敵人了,你死了,我豈不是很寂寞?可是總有一天,你還是要死在我的劍下。”
“來日方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怎麼樣的變故。”葉逸秋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很想留下你的人頭?”
“我的人頭?”黑袍忽然狂笑道,“我現在就要離去了,有本事,你就來拿吧!”
他左手用力在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