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一張書桌,桌上有一壺酒,兩隻酒杯。
宋飛揚是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絕不會虧待自己。但在此刻,他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緊緊閉著嘴,目光遊離。
卓不凡雙手反剪,倚在窗前,長身而立,臉上依然充滿了淡淡的笑意,半眯著雙眼,望著不遠處的桃花林。這種姿勢他已經保持了很久,至少有一盞茶的時辰,既不移動身子,也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飛揚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有心事?”卓不凡頭也不回,淡淡問道。
“難道你沒有?”宋飛揚也不否認,反問道。
卓不凡一聲輕笑,默然不語。
宋飛揚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道:“你當然已經知道,王帝和冰、雪姐妹都已經死了。”
“嗯!每個人遲早都要死的,連蘭夫人都已死在任我殺的刀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以逃過這一劫?”卓不凡倏然轉身,淡淡笑道,“你和我,也不能例外。”
宋飛揚看著卓不凡的笑臉,嘴角不住牽動,目光中露出種很奇怪的神色,冷笑道:“他們死了,你不傷心?也不難過?”
“我為什麼要傷心?為什麼要難過?”卓不凡沒有逃避宋飛揚滿含譏諷的目光。
“畢竟他們都是為了我們的計劃而死的,就算你不想知道他們是死在什麼人的手裡,也應該設法為他們報仇才是。”
“為了大局,流血犧牲在所難免,只要對計劃有益無害,死幾個人又有什麼關係?”卓不凡沉聲道,“蘭夫人的仇,是一定要報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在我們這個計劃還未完全成熟之前,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佈署,決不可以自亂陣腳,更不能打草驚蛇。”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這道理淺顯易懂,宋飛揚豈不明白?
卓不凡慢慢坐了下來,微笑道:“也許……我們應該感激殺了他們的人。”
宋飛揚雙眉一挑,目光變得更冷。
“如今鍾濤被你打成重傷,八成沒指望活了,‘天山雙鷹’不足為懼,王帝和冰、雪姐妹也都死了,蘭夫人留下來的一切,豈非就是隻屬於你和我?”卓不凡臉上的笑意越發詭異,“這道理你當時不會不懂,就像一隻蘋果一切為二,你我一人一半那麼簡單明瞭。”
宋飛揚愣了半晌,突然失笑道:“不錯,你說的不僅很正確,而且還有趣極了。”
他端起一隻酒杯,遞給卓不凡,又道:“就為了你這句話,我們是不是應該乾了這一杯?”
卓不凡似有意又似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微一沉吟,緩緩接過酒杯,又輕輕放下,悠悠道:“但現在卻還不是我們慶功的時候。鍾濤為秦孝儀所救,我們的秘密只怕也保不住了。如果任我殺發現了我們的秘密,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這個心腹大患若不除去,我們的計劃就很難成功。”
宋飛揚沉默半晌,嘆道:“對付這個人,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辦法自然是有的。”卓不凡緩緩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並不是個很好的辦法。”宋飛揚愕然道。
“辦法雖然不好,卻很有效。”卓不凡從容一笑,表情非常輕鬆,端起剛才那杯酒,遞給宋飛揚,“無論這個辦法好是不好,這杯酒還是要喝的。”
宋飛揚卻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看著這杯酒,目光中竟似有些異樣。
“你是不想喝這杯酒,還是不敢?”
宋飛揚嘴角牽動,似乎被卓不凡說中了心事,強笑道:“我怎麼不敢?”
他咬了咬牙,終於接過了這杯酒,卻只是停頓在空中,呆呆出神。
卓不凡笑了笑,端起桌上另一杯酒,悠然道:“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你怎麼可能在酒裡下毒?”宋飛揚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鎮定如常,大聲道,“如果有人告訴我,說你有殺我之心,我一定會先殺了那個人,因為只有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會想要我死,也沒有任何理由殺我。”
卓不凡忍不住一聲長笑,笑聲一頓,正色道:“就為了你對我的信任,這杯酒我不能不喝。”
一昂首,酒盡樽已空。
在這一剎那間,宋飛揚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狡猾而驚喜的微笑,當卓不凡放下酒杯的時候,這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卻又已蕩然無存。
“你為什麼不喝?”卓不凡看著宋飛揚手裡的酒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