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時踱進窄巷,它驀地躍上板車,喵嗚喵嗚地叫。
明玉瞪大眼,那隻貓兒也直瞠著她,長尾放得低低的。
她趕貓也不是,不趕貓也不是,一時間沒了主意。
糟!那人似注意到窄巷內的異狀,腳步正往裡邊靠近!
她心臟急跳,緊張得手心冒汗,背脊一陣陣涼麻。
快想快想,她能做什麼?啊!至少得找件武器防身啊!
腦中靈光一閃,趕緊摸向靴側,摸到無惑替她做的那把軟木彈弓,周圍摸不到小石子,她拔掉頭上唯一的一根釵子,再用力拔掉釵上兩顆價值連城的南海玉珠。
那人將成堆的竹筐撥開,踢開板車——
貓兒被嚇著了,一下子跳遠,她也被嚇著,但持彈弓的手很穩,見黑影現身,二話不說已將一顆南海玉珠打出——
啪地一響!那人出手好快,竟以兩指接住那顆“暗器”!
她嚇壞了,還想打出第二顆珠子,眸光一定,下一瞬,眼淚跟著嘩啦啦湧出。
“無惑——嗚嗚嗚……嗚哇啊啊——”
“你怎麼回來了?”明玉揉揉微紅的眼睛,很靦腆地蹭到那個倚著廊柱而立的青年身邊。
此時,所有人都已回到宮家大宅。
她家的臭大哥及時救下清姐,畲管事調派的人手亦趕了來,她和小澄心則被早已離開松遼卻又復返的無惑所尋獲。
清姐昏睡,大夫把過脈,說是睡醒便好,沒什麼異狀。
澄心是醒了,但還有點昏昏沉沉,迷藥正慢慢消退中。至於她,也有一點點頭重腳輕啦,但丫鬟們準備了一大盆熱水讓她浴洗,浸飽熱水後,迷藥退得更快,現下她神智已穩,只想……很想很想……跟無惑說話。
“你不是跟你那些師兄弟會合,要回北冥十六峰了嗎?”
盤於胸前的雙臂放了下來,無惑站直身軀,眼神深邃。
“我回來看看你……還有澄心,晚些必須再趕回去。”
她咽咽口中津唾,低聲道:“你要離開的那天,我……我好生氣,氣到不想跟你說話,見都不想再見你,你就真的走了……”是她先不理人,現在卻覺委屈。
“你還很氣嗎?”無惑無奈問。
明玉咬咬唇,癟著嘴,原是點頭,之後又搖搖頭,她其實也不太明白,只曉得見到他就歡喜,但知道他仍非走不可,歡喜的心緒又陷落。
驀地,她想到什麼,麗眸一揚,定定看他。
“……你回來,是擔心我還在鬧脾氣,所以特意回來探看,是嗎?”
欸,她都知道自己之前是在鬧脾氣……無惑頭很疼,這樣莫名地牽腸掛肚,讓他頭更疼。
他麵皮忽而微熱。
在小姑娘那雙清亮水潤的麗眸注視下,他淡淡點了點頭,淡聲道:“還有,今日是財神廟的廟會。”
明玉懂了。他是回來陪她看煙火,因對她承諾過,所以千里迢迢趕回。
哪裡還生氣呢?她不跟他賭氣、不跟他鬧脾氣了。
她只是很想親近他啊!
“今兒個我……我……都是因為我,害大家出事,我得留在家裡守著清姐和澄心,今多要錯過廟會的煙火了……”
他點點頭,嘴角輕勾。
“那你……你明年再來陪我看煙火。”儘管不鬧脾氣了,她依舊是有些囂張、有些嬌蠻的宮家大小姐。心裡想要他來,卻不用詢問口氣,好似她這麼說,他就得按著她所說的做到。
無惑沒立刻響應。倘是承諾了,就必得辦到,他不想她最後大失所望。
“我不能確——”
“你來!我會等你,一直等!”她搶他的話,急急道。
凝視那張緊張又帶期待的臉蛋,他內心除了嘆氣還是嘆氣。這三年來的相處,他太明白她的性子,真拗起來,實教人吃不消,她說要一直等,他當真會等上一整天……噢,不止,財神廟會持續熱鬧三日,這三天晚上皆會施放煙火,倘是他不來,她會連著等上三天,直到最後煙火放盡為止。
“你來。”她再道,仰著臉,眸光眨也不眨,眸心湛湛。
“嗯。”最後仍妥協了。他想,就明年今日而已,陪她看一次煙火,她不鬧脾氣,他也不會再牽掛不放。
不牽掛,這樣才好。
這一年財神廟會的暗巷中——
芳齡十七的明玉大姑娘追著一個見到她就拔腿狂奔的十二、三歲小鬼頭。
城東綵衣街一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