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冠名:登州海魚乾,銷往各地。
今年開春後,這個勢頭更加無法阻擋。
登州那邊甚至出現了好幾個專門製造漁船的船廠,用的還是金明池裡那個用來修龍舟的大奧的技術。
四月份,蘇軾寫詞,對章惇大加吹捧,五月,章惇的回應就來了。
兩人的詩詞,全部被汴京新報、汴京義報,全文刊載,傳唱汴京,然後轟傳天下。
上個月,蘇軾的那首詩也是一樣。
以至於,現在汴京的孩子,都知道登州產鹽,而且很便宜!
如今,蘇軾在登州,又要搭上國家恢復蠶鹽法的東風。
一旦蠶鹽法落實,登州的海鹽、魚乾就會乘著這股東風銷往天下各路。
到了那個時候,蘇軾就會搖身一變,成為當代的循吏代表。
蘇軾過的越好,他張璪就越有危機感。
沒辦法!
誰叫當年,他做的事情,實在太下作了一點呢?
韓絳聽著,點點頭,對張璪的處境表示理解。
這都是烏臺詩案惹出來的禍!
而張璪是深度參與烏臺詩案,而且恨不得讓蘇軾去死的那幾個臺諫官之一。
甚至,當年張璪為了和蘇軾劃清界限,還公開燒掉了蘇軾送給他的文章《稼說》。
若是一般人,做這樣的事情,可能還有轉圜餘地。
蘇軾將來功成名就,甚至還可以故作大度,一笑了之。
這個事情的關鍵就在,張璪和蘇軾關係很不一般。
兩人在烏臺詩案前,既是同年,也是同僚,還是知己好友。
曾經一度要結兒女親家。
這事情一鬧,兒女親家自然成不了。
兩人之間更是反目成仇!
蘇軾去年起復回京的時候,張璪派人去請他登門還寫信致歉,希望得到原諒,卻被對方無視。
這些事情,韓絳略有耳聞。
所以,他知道張璪的訴求了。
攔一欄蘇軾的升遷!別叫蘇軾升官太快!
可問題是……
這事情是他能攔得住的嗎?
也不想想,蘇軾的詩詞,為什麼一出來就立刻轟傳天下?
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此外,蠶鹽法到底是個什麼由來,韓絳自己心裡面是明明白白的。
沒辦法,韓絳只能道:“邃明啊,這樣吧。”
“等到今年官家聖節,蘇軾回京述職的時候……”
“老夫請張安道、蘇子容出面,在老夫府上擺上一桌,將蘇子瞻請過來……”
“屆時,酒桌之上一笑泯恩仇!”
正好,韓絳聽說,蘇頌最近和沈括走的很近,兩個人甚至有幾天都是‘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而張方平、蘇頌都是蘇頌的長輩。
兩個長輩出面說情,加上自己這個宰相出面,蘇軾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麼也得給蘇頌、張方平和他韓絳一個面子。
原諒?大概不可能。
但不再糾纏過去,不再記恨曾經,還是有希望的。
張璪聽著,猶豫起來:“就怕蘇子瞻嘴上諒解,在心中記恨!”
他自問自己若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那肯定不管誰出面,這輩子絕對記這個死仇了!
要知道,烏臺詩案可是生生打斷了蘇軾的仕途,不止連累他最愛的弟弟蘇轍被貶數年。
更牽連了好幾個好朋友,也跟著一起倒黴被貶。
其中駙馬都尉王詵,更是直接客死他鄉,連屍骨都不得入葬祖墳。
而他張璪,是烏臺詩案所有參與方中,最對不起蘇子瞻,同時也是傷害他最深的人——張璪不會忘記當年,蘇子瞻在御史臺看到他的時候的恐懼神色。
所以,蘇軾若是得意了,位高權重了。
會不會清算他張璪?
考慮蘇軾比他小四五歲,很可能將來他死了,蘇軾卻正好手握大權。
到時候,蘇軾會不會學蔡確,清算他張璪的子孫呢?
所以,張璪是絕不願意看到蘇軾回京,出任四入頭之一的權知開封府的。
韓絳聽著,微笑著說道:“邃明不必擔心,屆時,還有一人也會在場的。”
“誰?”張璪好奇起來。
“沈存中!”韓絳輕聲說道:“有他在場,邃明可放心。”
沈括現在是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