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卻只是靜靜的聽著這些報告,默默的看著大和尚們的表演,而沒有做任何批示。
原因很簡單——在汴京這個市民商業為主的城市,銅臭味太重了。
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向錢看,眼中只有孔方兄,而看不到佛祖。
指望市民階級,會為了佛祖而和官府對抗?
那是做夢!
這一點,趙煦知道,大和尚也知道。
所以,這些只是遮眼法,表演給外人看的。
同時也是一種輿論攻勢,用來造勢的。
果不其然,到了七月乙酉日(30)的早上,趙煦正在用早膳的時候,石得一就來了。
石得一湊到趙煦面前,低聲奏報著:「大家,皇建院的明義大師,今日去見了秦國、魯國太夫人……」
趙煦聽著,頓時微微眯起眼睛來,大和尚們終於忍不住出牌了!
皇建院,是周太祖郭威舊宅改造而來。
是郭威立國後,聖旨所建,用來給其枉死的妻兒祈福之寺。
入宋之後,柴家子女,若是出家,皆會選擇在皇建院。
那位明義大師,就和柴家有關係——當然,她不可能是郭威的親戚,也和柴榮沒有什麼關係。
只是遠房旁支而已。
真郭威、柴榮的嫡系,早就既不姓郭,也不姓柴了。
而是姓潘!潘美的潘!
如今的崇義公柴詠冊,不過是柴榮遠支而已。
而柴詠冊與英廟關係頗為密切——英廟被立為皇子的時候,也是柴詠冊被封崇義公的時代。
那位皇建院的明義大師,則是柴詠冊的姐姐。
其是熙寧年間出家為尼,後因善佛法,而被高家延請回家,主持過高氏的祖廟,所以與那位太皇太后的生母,私交甚密。
「還有呢?」趙煦問道。
大和尚們,既開始走太皇太后的門路。
自也不可能放過向太后家。
石得一低聲奏道:「孝嚴寺與洪福禪院的僧尼,也有出入向邸,拜謁趙國、韓國太夫人的。」
趙煦笑起來,真是不出他的意料啊!
孝嚴寺是楊業故宅,楊業戰死,其子請改為寺。
自從楊文廣病逝後,楊家就一直在汴京居住。
在這個過程中,楊家和向家,關係走的很近。
因為這個緣故,向家人禮佛,常常會去孝嚴寺。
一來二去,自和孝嚴寺的僧人,有了聯絡。
至於洪福禪院?
章懿李太后殯所,因此,成為李家的祖廟。
慶曆六年,洪福禪院遭了火災,仁廟下詔擇地重建,在其原址上賜建李家宅邸。
重建後的洪福禪院,恰好和向家的祖廟毗鄰。
因此,洪福禪院的尼姑,與向家的命婦,關係很好,能在向家人面前說得上話。
「還有沒有?」趙煦繼續問。
石得一猶豫了一下,選擇瞭如實報告:「此外,臣聽說東水門外的覺照寺內,有僧人發現寺中陶轂的墳塋洞開,其中已空無一物。」
「陶轂?」趙煦不太明白。
「此太祖翰林學士也。」石得一介紹著:「為太祖寫受周禪禪文者也。」
「陶轂生前,曾指其首曰:此必戴貂蟬冠。」
「如今,其墳塋之中,空無一物,連骷髏也沒了……」
「坊間由是傳為笑談!」
趙煦聽著,卻是輕輕握緊拳頭:「這些大和尚,還真是膽大妄為!」
若在平日,這只是一個小事。不過是一則趣談而已。
但在現在,一個給太祖寫受讓禪文的翰林學士的墓墓門洞開。
裡面空無一物,連骨頭沒有了。
加上,他生前曾信誓旦旦——我必戴貂蟬冠。
結果非但沒有混到貂蟬冠,死後連墓都被人盜了,骨頭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個事情,又是發生在大和尚們的家裡。
在趙煦看來,這就是大和尚們的威脅了。
石得一趕緊低頭,不敢接話。
「陶家還有人嗎?」趙煦問道。
石得一搖搖頭:「不知。」
「去找,找到陶轂後人,讓他們去開封府狀告覺照院,未能看護其祖墳塋,致祖宗墳塋被盜!」
無論,覺照院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煦都必須雷霆回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