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論是掛帥出征,還是坐鎮中樞調動。
只要打贏了,那麼,就都有一份功勞。
而交趾能不能贏?
這不廢話嗎?
從西軍那邊隨便調幾個大將,譬如說彭孫、王文鬱這樣的悍勇大將。
再抽調幾個將,直接就可以浩浩蕩蕩殺過去。
極有可能,大軍還未跨越邊境,交趾人就已經請降了。
他們若不識趣,那就打幾仗好了。
正好,也讓交趾見識一下,大宋在西北錘鍊出來的精兵猛將!
呂公著無奈,只能再拜懇求道:“慈聖、陛下……”
“至少也該遣使先行訓斥……給一個辯解的機會……”
熙、豐執政的好戰,呂公著今天總算是領教了!
看看那幾個人吧!
根本就沒有將戰爭看的有多麼了不起。
一個個都是躍躍欲試,彷彿交趾唾手可得!
可他們到底有沒有想過,大軍出征,從沿邊抽調兵馬,再送去廣西,然後跨越邊境,要多少錢帛,又得有多少將士,病死在那南方荒蕪瘴癘之地?
於是,呂公著深深伏地:“此乃禮也,聖人之道!”
“伏乞陛下、慈聖明察!”
旋即,他聽到了一個宛如天使一般的聲音:“相公所言,確有道理!”
“兵者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確該先禮後兵!”
呂公著抬起頭,狂喜不已。
因為說話的人是官家!
其他宰執,也都是心裡一動。
韓絳和章惇對視了一眼,都在心裡面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我們錯怪了官家?
怎麼會!?
旋即,他們就聽著官家繼續道:“只是,卻也不可不以熙寧八年為戒!”
“須得防止,交趾人如熙寧八年一般,大舉興兵來犯!”
“一面遣使,前往交趾,訓斥其國主,命其交出犯我邊境,殺我官吏之兇手,並將那兩首詆譭、汙衊皇考的逆詩之人,交與我朝處置!”
“另一邊,則當遣大臣、大將,統兵先往邕州駐防,以防萬一!”
“正好,前時朕因為天旱不雨,恐有兵禍,奏請太皇太后、皇太后,以狄詠為御龍第一將,整兵五千以備非常!”
“如今,正好用在此時!”
“先以御龍第一將,往邕州駐防!”
“如此靡費不多,也可有備無患!”
帷幕之中的兩宮,在沉默了許久後,也都紛紛說話了。
“官家所言甚妙!”這是太皇太后在說。
“本宮亦以為善!”這是向太后在贊同。
其他宰執大臣和大將們,當即拜道:“陛下聖明!”
呂公著看著這個情況,無奈的嘆息一聲,他知道,這其實已經是開戰了!
五千在京禁軍精銳南下。
這些丘八到了廣西,交趾人低頭,他們就會乖乖撤回來?
笑話!
灑家跋涉幾千裡,就為了來廣西旅遊一趟?
來都來了,不砍幾個首級換賞賜,怎麼說得過去?
何況,官家的要求,實在太苛刻了!
交趾人根本不可能答應!
能答應第一條就不錯了!
可他能有什麼辦法?
殿上孤立無援,所有人都在想著邊功。
根本沒有人關心,戰事一起,會有多少傷亡?又該有多少黎民塗炭!
對呂公著來說,現在唯一的好訊息是——官家只遣五千禁軍南下。
五千人……
耗費不算大。
而且,說不定真的能讓交趾低頭。
說不定,交趾人會答應懲戒入寇之人。
這樣,他在努力努力,和司馬光一起,勸說官家和兩宮——以和為貴!
這樣,大宋得些面子,交趾服軟一下。
他和司馬光在和一下稀泥,糊弄糊弄。
了不起,多給那些禁軍發點賞錢,約束住那些武夫。
想到這裡,呂公著就看向狄詠。
心中又舒服了一些。
狄詠他是知道的,這個狄青之子,素來是軍中儒將,應該可以約束住禁軍。
於是,他也只能跟著持芴而拜:“陛下聖明!”
只能先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