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範純仁坐下來,趙煦就總結道:“卿等所奏,朕已經知道了,侵街之事,乃是歷代以來之痼疾……”
“想要立刻解決,不大可能!”
“當徐徐圖之,緩緩而來,一月一改,一年或可有變,一年變之,十年就可大變。”
“朕是有足夠耐心和信心,與卿等一起解決此事的!”
這個總結的態度,是必須要表的。
因為,趙煦太清楚,大宋士大夫們的脾氣了。
容易上頭,容易激動。
有些時候,甚至可能被情緒裹脅,做出過激的行為來。
尤其是年輕計程車大夫們。
比如說,太學裡的年輕人,也比如說御史臺裡的烏鴉們。
但,成熟的政治家,必須避免這樣的事情。
不能讓朝堂被情緒裹脅,被政治正確的口號佔領。
只有務實,才能有出路。
趙煦在現代和他的上上輩子,都見過被情緒裹脅下的事情。
元佑時代,舊黨的激進派們,喊了整整九年口號。
最後是一地雞毛,除了將國家完全撕裂外,沒有任何成果,就是最好的證據。
“陛下聖明!”群臣俯首而拜。
蔡京更是深深低頭。
“朕意在開封府府衙之中,設立一個臨時的相關官署。”
“這個官署,主要用來,關注、追蹤並商議、改進汴京侵街之事。”
“便叫其‘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
嗯,你也可以將之稱呼為‘汴京交通及市容市貌整頓領導辦公室’。
“開封府!”
蔡京出列,拜道:“臣在!”
“以卿兼任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
“臣領旨!”
“鄧學士、範學士、呂侍郎。”
鄧潤甫、範純仁、呂大防三人出列拜道:“臣在!”
“朕命卿等為‘參知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配合開封府,參與對接相關公事,並及時進奏於朕!”
“唯!臣等謹遵旨!”
假如說,蔡京是‘汴京交通及市容市貌整頓領導辦公室’的負責人,那麼這三個人,就是代表趙煦對接這個事情的大臣。
換而言之,他們三個人,加上蔡京領導的這個‘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及廂房公事’官署,就形成了一個繞開三省六部和都堂,直接對趙煦個人負責的全新權力機構。
趙煦又看向程頤、蘇轍:“程說書、蘇講書。”
“臣在!”程頤和蘇轍起身。
“朕命兩位愛卿,為參贊汴京內外廂道路及廂房公事,負責帶領諸伴讀,協助開封府,整理相關文牘,並進言獻策!”
“臣遵旨!”兩人齊齊拜道。
這兩人,就相當於,成為了蔡京的秘書,伴讀們則是蔡京手下的實習生和打雜工。
這很大宋!
天子,隨時可以任命或者成立一個臨時機構,來繞開固有的程式。
熙寧變法的時候,王安石就是以參知政事的身份,受命成立了‘制置三司條例司’,繞開了反對變法的其他宰執,推動變法。
去年的韓絳,也是透過奏請設立‘役法條例檢討司’,繞開了都堂上可能的反對勢力,對役法進行調整。
當然了,這也是大宋冗官冗員的源頭之一。
好多機構,臨時著臨時著,就變成了正式官署。
有些機構本來是臨時的,事過就要裁撤,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保留了下來。
而這些其實已經失去了職能效力的差遣,卻還是成為了好多官員的去處。
……
遙遠的南方廣西桂州城外,在二月的最後一天。
山水之間,一艘艘的烏篷船,穿行其中。
每一艘船上,都裝著一個個箱子。
箱子裡,裝著的全部是銅錢。
顯然,這個船隊是來自於荊湖南路。
他們押送著的是,奉汴京旨意,從潭州永興場的錢監,送來廣西充作軍用的第一批銅錢。
船隊,緩緩的靠向桂州的碼頭。
廣西轉運使苗時中,已經帶著人在碼頭迎接了。
帶隊押送這一批軍資的禁軍將領,從船上走下來,來到苗時中面前,將一張文書,從懷中取出來遞給對方,然後拜道:“奉直龍圖閣、知潭州兼提舉永興場王公之命,某等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