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排列開來。
即使是盛夏時節,此地也依然是涼爽。
柏樹的樹梢上,有著許多的鴉巢。
穿著獬豸服的御史們,在這些官廨之中穿梭著。
烏鴉嘈雜的叫聲,在這些御史耳中,非但不難聽,反而很悅耳!
安惇此刻,就在側耳傾聽著,那嘈雜的鴉鳴。
他手中拿著的毛筆,沾著墨水。
靈感在顱內爆發。
一個個文字,在他筆下開始跳躍。
很快的,伴隨著窗外的鴉鳴,一篇洋洋灑灑數百字的彈章,便已寫好。
“拿去,速速投通見司!”安惇將一個老吏喚到他面前,直接吩咐。
“唯!”老吏恭身接過彈章,拜辭而去。
安惇站到視窗看著這御史臺的庭院裡,一個個青衣老吏,捧著一封封彈章,從各個御史的官廨裡絡繹而出!
這是一場盛宴!
對所有御史而言,若這一次可以扳倒,熙寧以來無數人拼盡全力都未曾扳倒的司馬光。
那就真正打出了名聲!
也奠定了地位!
對御史臺的御史來說,司馬光的光環,司馬光的地位,司馬光的威望……這些外人忌憚的東西,是他們最興奮的動力!
元老?重臣?舊黨赤幟?
打的就是元老彈的就是重臣,劾的就是赤幟!
何況……
安惇看向都堂方向。
新任的執政呂公著,御前舉薦了五個大臣為御史。
現在,那些人都應該已經接到了朝堂的任命。
等他們入京,御史臺就可能迎來一次清洗。
若是大行皇帝駕崩之初,安惇可能也就認命了。
甚至會乖乖請郡認輸,免得被人窮追猛打,連體面也不給。
但是……
經過那一次彈劾呂大防的事情後。
安惇猛然醒悟了過來——少主可以掌控局面!
這個發現讓他驚喜莫名!
於是,他就不肯走了。
一個兩宮垂簾聽政的八歲少主和一個在兩宮垂簾時代,開始參與國事,還能做出準確判斷的少主。
是兩回事!
前者只是個孩子,他要成長起來,起碼還得好幾年,留在京城只是虛耗光陰,不如出外!
而後者……
卻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只要抓住機會,讓他記住,得到信任,那麼將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安惇知道的,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
御史們的彈章,如潮水一樣,湧進了通見司。
很快都被送到了兩宮面前。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翻開這些彈章掃了一遍,就互相對視了一眼。
因為兩宮發現,這些御史們似乎是她們肚子的蛔蟲一樣。
將她們想要說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甚至還有人,替她們想好了那些沒有想到的、被遺漏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們罵的太爽了!
幾乎是她們的嘴替!
那些兩宮礙於體面,不能說出來的話,現在御史們替她們說了。
司馬光的罪名,一個接一個的被累加起來。
‘妄議天子、誹謗慈聖’、‘心懷叵測,圖謀不軌’、‘離間兩宮,威凌主上’、‘孩視天子、目無君上’……
這些只是最基本的罪名。
一些御史,開始上綱上線,提出了一些叫兩宮都為之驚詫的議論。
譬如殿中侍御史安惇,便在彈章上說司馬光是‘暗懷司馬仲達之心,欲圖王莽之志’,所以他請求‘兩宮慈聖切不可輕饒’,為什麼呢?
因為‘長此以往,臣無臣禮,國將不國’。
將這些彈章看完,兩宮心裡面憋著的氣,總算出了大半。
“娘娘,這些彈章如何處置?”向太后問道。
太皇太后倒是想將這些彈章下發。
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話,恐怕會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為經歷了王珪、李定兩個案子後,這位太皇太后也已經知道,將彈章直接下都堂,就意味著她認可了御史們的議論。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呂公著的妻子,前些時日入宮謝恩的時候,就在私底下隱晦的提醒過她。
御史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