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內的一個僻靜角落的涼亭中,享受著盛夏的上午陽光。
他選的這個涼亭周圍,載著幾顆樹木,微風吹動樹葉,讓縷縷陽光落到他身上,如此一來,他就既可以曬到陽光,也不至於要去直面盛夏的烈日。
趙煦知道,適當的曬太陽,是有益健康的。
尤其是他這樣的孩子!
微風徐徐吹來,趙煦緩緩的靠在涼亭的石凳上,假寐著、休息著。
“大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耳畔傳來了石得一低聲的呼喚。
趙煦緩緩睜眼,看向恭敬的出現在涼亭外的石得一。
對石得一招了招手,忠誠的守衛在涼亭門口的甲士讓開了道路。
石得一趨步到了趙煦面前,問了安。
然後就低聲說道:“太后娘娘請大家,馬上到保慈宮中……”
“哦!”趙煦點點頭,問道:“誰惹太母不開心了?”
石得一低聲道:“是司馬公……”
“他上書言及大家更換經筵之事……太皇太后震怒!太后娘娘請大家趕快過去勸一勸……”
趙煦聽著毫不意外!
司馬光在洛陽修書十五年,十五年間,他一直不斷給趙煦的父皇上書。
而且每次都以挑戰趙煦父皇的底線為樂。
因為他沒有實際官職和權力,又擅長佔領道德制高點。
所以,趙煦的父皇也就由他去了。
畢竟,一個在洛陽的老臣,在國事上嘰嘰歪歪幾句,不可能對國政造成任何影響。
恰恰相反,還可以藉此得到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於是,司馬光的脾氣,就在這十五年裡,被越養越犟。
同時,因為他一直上書談論新法的害處,幾乎涉及了所有的法令。
所以,那些他說錯了的事情,無人關注。
但他說對了,料對了的事情,卻會被迅速傳遍天下州郡。
這反過來,也加強了司馬光對他自身的認知——我說的全都是對的!
所以,趙煦知道,更換經筵殿的事情,司馬光只要知道了就一定會跳起來。
因為司馬光確信,他是正確的!
也因為,司馬光擅長佔領道德制高點!
所以,趙煦平靜的問道:“說說看,司馬公都上書說了些什麼?”
石得一趕忙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趙煦說了一遍。
趙煦聽完,微笑了一下:“走吧!”
就站了起來,在御龍直門的簇擁下,向著保慈宮而去。
趙煦到保慈宮的時候,太皇太后的臉色,依然有些難看。
他笑著走上前去,和兩宮請了安,然後就坐到了太皇太后身邊,輕聲問道:“是誰惹太母不高興了?”
“孫兒這就命人去將這個傢伙起來,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聽著孫子童真的聲音,也看著這個孩子滿臉認真的模樣。
太皇太后忍不住握住趙煦的手,道:“官家啊!以後你親政了,可千萬要記住!”
“像那等名氣高絕的大臣,要小心使用!”
“不然他們就要凌駕到官家頭上了!”
趙煦認真的點點頭:“孫兒記住了!”
然後他再次問道:“究竟是哪位大臣,惹太母不開心了?”
太皇太后命粱惟簡將那封司馬光的上書撿起來,然後道:“官家自己看看吧!”
“有些老臣,仗著自己名氣高,威望高,連官家身邊的事情,也敢插手!也要干預!”
趙煦接過奏疏,開啟看了一遍。
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
這算什麼?
上上輩子,元佑時代,這隻能算是個開胃菜。
趙煦記得很清楚,直到他親政前,偌大的福寧殿連一個有色彩的瓷器都沒有。
帷幕用的珠簾,都是最簡單的材料!
服侍他身邊的人,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老宮女。
至於監視?
趙煦連在花園裡數螞蟻,都能被程頤知道。
連程頤這種經筵官中級別最低的人都知道他私下在做什麼,其他人可想而知!
整整九年,趙煦毫無個人秘密和隱私可言。
所以,趙煦沉默寡言,所以,趙煦只是靜靜的看著,朝野上的表演,只在心中將一件件事情牢牢記住。
而那一切,都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