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遵惠也開開心心,認為自己真是深受皇恩眷顧,簡在帝心。
官家竟連他本錢少,也沒有多少可用之人都替他想到了!
早早的就做好了安排!
南下的青壯們更開心。
只要籤個契書,每個月抽出幾天時間,幫忙看護榨糖所,運輸蔗糖到指點地點,就可以白得一個渾家。
同時,他們也將在本地紮根,開枝散葉,一兩代人就會形成一個個家族。
因為他們是南下的中原青壯,他們必然心向朝廷。
從而對當地土官,形成制約、牽制。
那麼,誰輸了呢?
高遵惠一度想不清楚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在贏贏贏,怎就沒有輸家?
他找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了輸家。
那些被滅門、被連根拔起的交趾文官、士人、貴族。
這本是常理。
自古戰敗者的妻女、奴婢、部曲、財產,皆為勝利者所有。
但是,能像當今官家這般,將這種事情,變成了所有人都開心的事情的本領,還真沒有人。
與官家比,陶朱公都只能算是個商道新手。
於是,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怎麼運回去?
高遵惠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將手裡的錦囊拆開。
裡面是一張元書紙,紙上官家的御筆筆跡,若隱若現。
他輕輕拿出來,放在手上,像個看到了孔子親筆筆跡的文人一樣,虔誠而狂熱的看著上面的文字。
上面的內容很簡短。
可於江北沿海之地,擇一深水之彎,以為良港。
高遵惠嚥了咽口水。
他想了起來。
蔡確,在今年正月出判福建,為福建路觀察使、判泉州、兼提舉泉州市舶司。
陳睦出知明州,兼提舉明州市舶司。
“原來,官家早就落子在此了!”
“廟算之精,鬼神莫測啊!”高遵惠真的是被驚到了。
作為全程參與了這次戰事的走馬承受公事。
高遵惠知道宋軍是如何在短時間內,摧枯拉朽的贏下戰爭的。
除了御龍第一將的戰力強大之外,就是廟算佔了先機。
章惇一招封官許願,頃刻間讓交趾五州倒戈,圍困兩州。
而十年前,郭逵南征僅僅是為了打通前往富良江的道路,就花費了數月。
這讓南征大軍,在一路橫推之後,遭遇了暴雨,無數將士染上疫病。
郭逵不得不在勝利中與交趾議和。
而這一次,大宋南征,什麼疫病、瘴癘不是沒有。
但感染的人很少。
不過百來人,而且都得到了及時救治,病死者才七八個。
剩下的兵士,都是活蹦亂跳,沒有半點水土不服的跡象。
那兩百多名隨軍軍醫,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現在,就是本地的土官們,也開始學著這些軍醫的法子,用生石灰給自己家的宅子消毒,燒開水放涼後再喝。
軍醫們的涼茶茶湯方子,更是廣受好評。
土官們都開始在家裡煮了起來,消暑、防疫效果,人人都愛。
就連他高遵惠也會飲用。
想著這些,高遵惠吐出一口氣。
“公事、公事……”門外傳來了呂嘉問的聲音。
高遵惠連忙將手裡的錦囊和元書紙收起來。
然後這才走過去,將房門開啟。
“安撫何事?”高遵惠拱手問道。
呂嘉問拱手說道:“正要請公事來簽押……”他說著就笑眯眯的將一疊文書遞到了高遵惠手裡,高遵惠接過來一看。
都是江北土官們簽下的契書。
契書內容,則是這些土官們情願向大宋廣西右江經略安撫使司借貸錢款的契書。
這些人借貸的錢款數額從幾千貫到幾萬貫不等。
而利息則是簡簡單單的四成年息。
高遵惠看著這些契書,嚥了咽口水。
他抬起頭,看向呂嘉問,眼中浮現出恐懼:“安撫,你怎麼敢……”
此刻,高遵惠回憶起了呂嘉問在汴京的名聲。
除了家賊之外,呂嘉問腦門上最大的標籤是倍克!
他首倡的市易法和均輸法,對整個天下商賈,進行了一次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