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又從呂嘉問那邊知道了,官家對交趾人歲貢的稻米的用途。
經過呂嘉問的調查——江北各州,稻米價格,每季都不同,但基本維持在大約三十錢一斗左右的水平。
這是因為交趾本來就缺錢,銅錢的價格比大宋還要高。
同樣因為缺錢,所以大部分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
比如說一頭水牛換多少米,一塊布換多少鹽巴這樣。
所以,呂嘉問將在交趾人的稻米送來後,在右江經略安撫使司所轄的羈縻州之中,公佈官家的推恩宣撫之策。
以諸土官明知大義,忠君愛國為理由,將所貢稻米,以市價的七成到一半,直接就地銷售。
一方面回收他們手裡的銅錢。
另外一方面,讓他們失去種稻米的動力。
按照呂嘉問介紹的官家部署來看。
一旦,土官們種的甘蔗,賣上錢了,他們就會發現,種甘蔗的利潤是稻米的兩倍以上。
這樣一來,他們只需要種甘蔗,就可以獲得超過種植水稻兩倍以上的收益。
而甘蔗比水稻好伺候多了。
可以用更少的人,種更多的地,賺更多的錢。
如此,三五年後,諸州將不再種植水稻。
他們只要種好甘蔗,就可以直接拿錢,在右江經略安撫使司衙門的官倉買到便宜的稻米。
如此,一套組合拳打下來。
土官們的命脈,就完全繫於大宋之手。
他們羈縻也好,圈地自萌也罷。
都將完全成為大宋的形狀。
而且,他們賺了錢,肯定得買大宋的商品。
富裕起來的土官,肯定得學學汴京的享受方式。
園林要不要來一套?
蜀錦是不是得買一點?
附庸風雅的文房器具,是不是得來一些?
官家更有大恩典在等著他們——每歲自諸州,選忠臣之子,守土良臣之後五十人入汴京武學、太學就讀。
而汴京那地方,什麼消費水平?
就算是他高遵惠,在汴京城也不敢說,自己的錢就夠花了。
光顧一次李師師,就是好幾百貫!
哪怕只是隨便淺看一回女相撲,也得三五貫!
更不要說,汴京那突破天際的房價了。
反正,高遵惠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後,整個人都傻了。
對那位官家的欽佩之情,更是源源不斷,從心中湧現而出。
這些措施,若全部落實下去。
高遵惠感覺,不僅僅從此江北諸州,再也離不開大宋。
他和他的蔗糖大業,也將穩如泰山。
所有土官,都會乖乖給他種甘蔗。
日進斗金,不在話下。
他高遵惠搞不好,還將成為大宋有史以來最富裕的外戚。
可新的問題,隨之出現了。
他去那裡找人給他盯著榨糖作坊?又怎麼把蔗糖從這交趾江北之地,運去揚州、杭州、汴京等地售賣呢?
於是,高遵惠就依照旨意拆開了第三個錦囊。
在這個錦囊中,他找到了解決第一個問題的辦法。
以所獲交趾罪官、罪將之罪婦、罪婢,典與南下青壯。
與之籤契書,以三年為約。
三年之後,若無過錯,則罪婦、罪婢,歸青壯所有。
高遵惠記得,自己看完錦囊內的內容時,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辦法。
那些罪婦、罪婢,本來就有些發愁怎麼發賣。
畢竟,江北之地,本就貧瘠。
買的起的人很少。
大宋將官們倒是買的起——可他們並看不上那些人——長得好看的,自然不可能落到發賣的境地,早就被人瓜分掉了。
剩下的,都是姿色尋常之輩。
這等人,將官們哪裡會要?
而禁軍又等著發賣了這些人,拿去發賞。
此時,官家的錦囊,就起到了奇妙的作用。
統統作價五十貫,典與南下之青壯。
便是願典兩個、三個的都可以答應,只要他們肯籤契書,給他高遵惠賣命。
而錢則記在他高遵惠的賬上,由官家出邵州岑水場的銅錢發放,待到明年,蔗糖產出後,以蔗糖抵充。
禁軍們開開心心,覺得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