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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惇如何知道的?”趙煦的政治嗅覺素來靈敏——這是天生的,不然他也沒有辦法在現代混的風生水起,更沒有辦法在上上輩子一親政就能掌握大權!
“這個……”石得一答道:“據說安惇早就透過謝景溫知道了一些甘承立在外胡作非為的事情……”
趙煦一聽就秒懂了。
那個甘承立就是安惇的存貨。
就像松鼠,會在冬天前儲藏一些食物準備越冬一樣。
大宋御史們,也會選中一些幸運兒,將其當成自己的存糧。
而內臣和武臣,因為其特殊性,是最容易成為御史們選中的幸運兒的。
等到其kpi無法完成,或者急需要立功的時候,就借這些人人頭一用。
所以,在大宋,經常會發現某個御史假若遇到難關。
他就會忽然之間,揭發一個大案。
所以……安惇前些時日,栽贓呂大防不成的時候,他大概知道了?
趙煦彈了彈衣袖說道:“此事不必去管!”
安惇這個人雖然有很多毛病和問題。
但他是一把好刀!
“唯……”石得一緩緩退下去。
趙煦則恢復如常,開始讓馮景帶人進來服侍他洗漱。
……
司馬光伏在案上,奮筆疾書。
一個個文字,在紙上顯露出來。
這些天,他一直在官廨之中,反覆的寫著這篇奏疏。
他已經知道了,都堂集議議論求直言的事情,都堂是鐵了心要拖下去。
起碼要拖他幾個月。
入京的元老,也在陸陸續續準備陛辭離開京城。
這個月月底前,如今在汴京的元老,就要減少一大半。
所以,司馬光知道,他的時間不多。
他需要一封鼓舞整個舊黨士氣,同時對新黨發起宣戰的檄文。
而他現在正在寫的這封奏疏,就是他的戰鬥檄文。
一本刺向新黨最薄弱之處,一支只要命中就可以動搖整個新黨法理根基的利箭!
更是他收攏人心,將已經分散的舊黨,再次捏合起來的殺手鐧。
司馬光雖然很犟,可他不傻!
他現在已經看到了,元老們的退縮,甚至連範純仁這樣過去和新黨邪法堅決鬥爭的年輕人,也覺得要適可而止,甚至有了妥協的念頭!
這怎麼行呢?
妥協,就意味著王安石的邪法可以儲存下去。
也意味著未來,那些現在已經罷廢的惡法,也可能死灰復燃!
尤其是近來科舉貢舉考試,雖然兩宮命知貢舉許將恢復嘉佑時代的詩賦考題。
可在科舉的經義考試中,依舊循用王安石的三經新義和字說作為參考。
原因?
知貢舉許將、權知貢舉陸佃,都是王安石門生!
只要這些小人,依舊盤踞朝堂,他們就會繼續荼毒天下,甚至荼毒少主!
司馬光正在繼續寫著。
門被敲響了,他抬起頭,看到了正在門口的範祖禹。
“相公……”範祖禹說道:“剛剛接到了呂公的親筆信!”
司馬光立刻起身,問道:“呂晦叔來信了嗎?”
“快快與吾!”
範祖禹連忙將剛剛接到的信,遞到司馬光手中。
司馬光拆開信件一看,頓時長舒一口氣。
“呂晦叔再有數日,便可入京!!”
呂公著出身壽州名門呂氏,呂氏一族,自呂蒙正以來,代代為大宋宰執!
乃父呂夷簡,更是仁廟宰相,乃兄呂公弼熙寧時為樞密使。
呂公著的入京,讓司馬光看到了希望。
呂公著不止可以幫他說服各位舊黨元老——呂公著還和兩宮以及楊氏、曹氏外戚關係親密。
其父呂夷簡在仁廟時代,就以和宮廷關係密切聞名!
最緊要的是——呂公著曾為宰執!
他熟悉都堂上下的結構,也深諳政治手腕。
有呂公著在新黨小人再想隨意構陷人,就不可能了!
司馬光放下信件,歡欣鼓舞。
他走到自己的書案前,看著已經反覆修改了數次的草稿。
“待呂晦叔入京,老夫再和他商議一下這封奏疏的內容!”
“此書一上,定可讓群小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