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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呂公著和王安石

道。

呂希哲瞪大了眼睛:“大人如何知道的?”

“在潤州時,老夫看汝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王介甫給汝寫信了!”

呂希哲耷拉下腦袋,道:“介甫相公只是囑託兒到了京城,見了少主,記得寫信與他說一下少主的事情……看看是不是和傳說一般……”

呂公著聽了就笑起來:“這個王介甫,在江寧參禪這麼久,卻還未參破嗎?”

“待老夫致仕,再去半山園問問,他這些年到底參的是個什麼禪?!”

呂希哲低下頭去:“介甫相公必然歡迎大人!”

呂公著看著自己的長子的樣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個長子是王安石那個傢伙仰慕者!

一開始就是!

王介甫說話,甚至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有用!

當年,王介甫勸他不要再執著科舉,要以學問而要。

他就真的放棄了科舉!

這些年來,呂希哲沒少給王安石寫信。

甚至可能偷偷瞞著他去過江寧府,拜見過王介甫。

呂公著假裝不知道,不點破而已。

當然,也和呂希哲雖然瞞著他,悄悄的和王安石書信往來。

但到底不敢學呂嘉問那個混賬,把他家的事情,都和王介甫和盤托出。

只是請教學問,也只是請對方品評詩詞而已。

不然,呂希哲再有十條腿,也被呂公著打折了!

……

江寧,半山園,保寧禪院。

已經六十四歲的王安石,拿著手裡的信件,遠望著汴京方向。

信是他的女婿蔡卞寫來的。

信上內容,和那位即位不久的少主,密切相關!

“役法還可以這般解釋?”王安石笑了起來,若是熙寧年間,有人告訴他汴京城的皇帝在亂改他的役法,還將役法功勞給了文寬夫那個老匹夫。

他早就跳起來了。

但現在他卻只是微微一笑。

這些日子,來自汴京的信很多。

有蔡卞,也有許將、陸佃、王震等人的信。

每一個人都在信上,喜氣洋洋的和他描述和訴說著那位剛剛登基的少主的種種事蹟。

最初,王安石是不信的。

但寫信的人越來越多,細節也越來越多。

由不得他不信!

而這些信件,最終在王安石面前,勾勒出一副讓他動容的畫面。

起復沈括,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

授給外戚美官出鎮熙河路。

落子役法,把韓琦、富弼、文彥博、韓絳甚至韓維一起拉進了役法的大局裡,讓他們共享役法的功勞。

而在同時,罷廢市易法,撲買堤岸司……

罷廢京東保馬法,許民自便……

在汴京的人,只會為了這些唱讚歌,也只會驚歎於少主的純孝仁聖——少主雖才幼衝,猶遵循父道,躬行孝道,大行皇帝囑託,竟是一字不忘!千古罕見!千古罕見!

但在江寧的王安石,卻順著這些線索,在恍惚中看到了一副讓他動容的畫面:汴京御座上的少年官家,一邊拿著刀子,割肉喂鷹,一邊堅定的站到了那些關鍵的地方,用稚嫩的身體,擋在了朝野上下的覬覦和窺伺前!

這是隻有大慈悲,大毅力,大勇氣才能做出來的決斷。

他似乎知道,什麼東西該捨棄,什麼東西又該保護起來。

而對那些該放棄的東西,他毫不猶豫的丟棄。

雖然打著的是‘父皇教我……’、‘父皇囑託……’的旗號。

可這些瞞得了別人。

卻瞞不過他王安石!

因為,從熙寧元年開始,一直到第二次罷相。

王安石與那位大行皇帝朝夕相處,實在太瞭解、太清楚那位大行皇帝的為人和性子了。

大行皇帝或許能想的出這般手段。

但絕對絕對沒有這個魄力!

也絕對絕對,沒有如此果斷!

哪怕,他王安石已經八年未入汴京,但王安石依舊可以肯定——那位大行皇帝,沒有這樣的決斷能力。

因為那位陛下太貪,因為那位陛下掌控欲太強!

所以,王安石知道,那位大行皇帝或許曾做過安排,也確實叮囑過少主一些什麼事情。

但那位少主,一定在其中做了變通,也做了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