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槍揹著一柄大斧,氣喘吁吁的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這廣西的天氣,真是毒啊!”他嘆了口氣。
哪怕他走的是蔭涼的山間小路,但酷熱的天氣,依舊讓他渾身溼透。
他低下頭,看了看那個在腳下的山道上,騎著馬悠哉悠哉,好似在郊遊的高國舅,就微微嘆了口氣。
這高國舅是個會享受的。
哪怕在廣西這種偏遠的地方,也照樣能享受著和汴京差不多的生活條件。
就是苦了他!
還得在這廣西的密林裡,給人家開路、警惕。
現在回頭想想,王大槍恨不得拿著自己背後斧頭砍了自己的手。
“俺怎就沒管住這隻手?!”回憶著去年在河北的工地上,和工友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把賭錢的日子,王大槍就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
“要不是俺欠了官家那許多錢,也不必淪落到這廣西來。”
“恐怕如今早已經在登萊淘金髮了財了!”
“說不定,能縣主都娶到了。”
作為汴京人,王大槍記得很清楚的。
他小時候,一個縣主還要一千貫上下的聘禮財娶得到。
但這些年來,隨著縣主越來越多,聘禮也是直線下跌。
一些拮据的宗室人家的姑娘,若是年紀稍微大一點,比如說十八歲、二十歲還沒有出閣,那麼六百貫、七百貫的聘禮也能娶到手。
所以,其實娶一個縣主不難。
只要能找到一塊二十兩左右的金子就夠了。
王大槍感覺,他若現在在登萊,別說二十兩,運氣好一點,五十兩金子也該到手了。
於是,越想越氣,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俺以後再也不賭了!”
“再賭,俺就把自己的爪子剁下來!”
正說著,在前頭開路的一個精壯漢子忽然回頭,對著王大槍喊道:“大斧,今天晚上到了永平寨,咱們幾個攢個局,喝喝酒,吃吃肉,再找幾隻土狗鬥一鬥?”
“鬥狗?”王大槍舔舔了舌頭,立刻將自己剛剛發下的誓言,丟在了這密林的山野裡。
倒不是他愛賭,實在是這廣西什麼娛樂都沒有。
也就只能鬥鬥雞,鬥鬥狗解解悶了。
正好,他現在也還算有錢。
高國舅聽說了歸化州有官家派遣南下的青壯,便派了人來招募。
而王大槍的身材、體格都不錯。
最緊要的是,他的武藝不少。
畢竟世代當兵,從小就在軍營里長大,玩斧頭、刀劍都是行家裡手,也懂配合。
那來招募的人,一看王大槍在訓練裡的表現,再看他的體格、身材,立刻笑開花了,再問他的籍貫——汴京人?!
家裡世代還都是天武軍的禁軍?
還有什麼說的,當即拍板就招了他,還簽好了契書。
一個月給五貫錢,另有節慶賞賜、四季布料。
就這樣,王大槍稀裡糊塗的就成了高國舅——如今該叫高走馬的隨從。
當然了,只是暫時的。
等到大宋蕩平了交趾群醜,他也該去廣源州淘金了。
……
高遵惠不會知道,也懶得去想,在他頭頂山上給他開路、警戒的隨從們的想法。
他現在滿心,都是喜悅。
他在順安州的荒山裡,種下的甘蔗苗,現在都已經成活,而且長勢好的不像樣!
幾乎是一天一個模樣。
他從明州僱來的那些有經驗的蔗農都驚呆了。
好多人都說,按照這長勢,搞不好這順安州的荒山裡的甘蔗,今年就能收穫第一茬。
而在明州、蘇州、常州,甘蔗一般都得一年多才能收割。
而且,這裡的甘蔗長勢更好,肯定能長的更高更大,出的蔗糖也肯定更多。
這讓高遵惠的心情,頓時美滋滋的。
就是,今年才種下了一千多畝甘蔗。
讓他渾身難受!
因為他算過賬了,假設一斤白砂糖在汴京城能賣500錢,一畝甘蔗能收割一千斤甘蔗,按照明州那邊的出糖量,一千斤甘蔗起碼能出八九十斤的紅糖。
他用小官家送給他的法子,將紅糖變成砂糖,可能會有些損耗,但怎麼著也能得到四五十斤的砂糖。
按四十斤一畝算,一畝地就是兩萬錢,價值將近三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