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的向前而去。
這些日子來,他在都亭驛,可是過的相當煎熬。
特別是鄧潤甫獲命主持《元佑字典》後,曾布就已經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說好的嘉佑元老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呢?
現在是怎麼回事?
韓子華當了右相也就罷了。
過去在他眼裡,幾乎被他無視,認為構不成威脅的鄧潤甫,如今已經風生水起!
曾布很清楚的,一旦鄧潤甫的《元佑字典》功成,那他就可以直升三省兩府!
更要命的是——鄧潤甫還加了侍講官。
如此一來,他就已經集齊了天子潛邸大臣、天子親近大臣、國家詞臣等等光環。
搞不好,將來他曾子宣到了他鄧溫伯面前,還得行禮!
從此以後都得矮鄧潤甫一頭!
這曾布能受得了?
所以,現在的曾布,除了對遼使還有點耐心外。
在西夏使者面前,乾脆就是擺著一張死人臉。
一問三不答的那種!
曾布的心態很好解釋——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既怕兄弟過的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但曾布不會知道,他的態度和神色,落在嵬名謨鐸眼中,幾乎就是實錘了宋遼聯盟!
不然為何,遼使會公開的蔑視他?
不然為何,這個南朝館伴使這些天的態度急轉直下?
現在更是乾脆連演都懶得演了!
於是,嵬名謨鐸知道,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想方設法的拆散宋遼聯盟!
必須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
崇政殿。
趙煦端坐在御座上,看著殿中的大臣,靜靜的等待著。
現在,趙煦只要上朝,基本上兩宮都會讓他自由發揮。
於是,他已經可以插手一些民政了。
當然,趙煦惜字如金,不是那種施恩、給好處或者是做好事的事情,他絕不開口。
大臣們也漸漸習慣了他這樣的做法。
每每,有好事的事情,就一個比一個上奏的及時。
然後就都眼巴巴的看著趙煦。
趙煦也從不讓人失望——多數時候總是從善如流。
只在涉及大型水利工程,特別是在黃河問題上,極為謹慎。
大部分請求治河的奏疏,都被他駁回了,只有少數加固堤岸的請求被他批准。
原因很簡單——黃河是大宋現在的技術和工程水平能治的嗎?治不了!
一界界都大提點修河司換了多少人了?
有用嗎?
李垂的提議好好的,幹嘛要亂改人家的嗎?
現在好了,黃河改道了,河北被淹了,再改下去,怕是要淹京西了,京西淹完,就要奪淮入海了。
所以,朕勸你們先把治河的理念搞搞清楚,再來說治河的事情。
趙煦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種樹!
不僅僅要在汴京、滑州等地種樹,還要去上游的關中、沿邊、蘭州種樹。
最後種到興慶府!
這輩子,他都將是種樹狂魔!
想著這些事情,終於,通見司的人來報:“啟奏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西夏陳慰使嵬名謨鐸、副使呂則陳聿津已至殿外,乞指揮!”
趙煦輕聲道:“傳!”
於是,殿外開始響起禮樂吹奏之聲。
然後,趙煦就聽到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在殿外拜道:“大夏太后、大夏皇帝聞大宋國喪,不勝哀悼,特遣外臣謨鐸等來朝,乞大宋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節哀!”
趙煦聽著,眉頭皺起來。
他看向殿中的宰執們,問道:“諸卿,仁廟慶曆和議,朕記得夏主臣我朝,以為夏國王……”
“哪來的什麼太后、皇帝?”
群臣也都激動起來。
右相韓絳更是拜道:“陛下聖明!”
“確無什麼大夏太后、大夏皇帝,只有夏王太后、夏國王!”
士大夫們或許帶兵打仗不行。
可在計較名分大義上,卻是無比厲害,同時也無比在乎!
“既如此!”趙煦站起身來:“今日來的必是外邦野人!”
“朕就不見了!”
說著,他直接起身就走。
兩宮也從帷幕中向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