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得一趴的更緊了,他連連頓首:“無論如何,都是臣的失職。”
“臣是大家的耳目,連汴京城的事情,都未能掌握,實在有愧!”
“臣自請外郡……”
趙煦於是起身,將這位老臣扶起來:“都知言重了,言重了……”
“日後小心就是了。”
敲打歸敲打,不能寒了自己身邊貼己的忠臣的心。
趙煦可不會忘記,那些因為對身邊的人不好而翻車的傢伙的悲劇故事。
所以,扶起石得一,趙煦就道:“再說了,探事司不可能面面俱到,這一點都知知道,我也知道。”
“都知就不必再說了!”他抬手,止住了石得一,還要繼續請罪的舉動。
“都知是皇考的忠臣,也是我的忠臣。”趙煦動情的看向石得一:“皇考曾對我託付過都知,說要讓都知有個好下場。”
“我一直記在心中!”趙煦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也一直將都知視作家人。”
趙煦的演技,自然是不錯的。
而且,他的表現,也一直很好。
對身邊的人,從來都是猶如春風一樣溫潤、和煦。
就是身邊的小黃門、女官們,若服侍了他,他也會微微頷首,致以笑容。
有些時候甚至會說一個謝字。
懂禮貌的孩子,總是被優待的。
而一個禮下於人,甚至屈尊降貴,對身邊的人溫柔以待的君王,無疑會將人心吃盡。
這既是趙煦上上輩子的經驗之談,也是老趙家的祖傳手藝——自仁廟以降,歷代趙官家對身邊的人的態度,有目共睹。
而趙煦在現代進修過後,更是青出於藍。
因為他很清楚,像微微一笑,或者一句輕描淡寫的‘多謝’這種不要錢的東西,被他用出來,價值堪比千金。
石得一,更是完全頂不住趙煦的溫柔。
他的眼眶馬上就紅了。
“臣……臣……”他低著頭,熱淚盈眶:“願為大家牛馬走!以報先帝之恩,以報大家之德。”
趙煦看著他,用力點頭:“我知道,都知於我,於皇考,就像是家人一般的,所以,探事司以後還要勞煩都知,替我繼續盯著才行。”
“除了都知……”趙煦落寞的抬頭:“能讓我信得過的人,就沒幾個了。”
石得一頓時淚崩。
恨不得馬上回皇城司,把探事司的那些都頭、指揮都叫過來痛罵一頓。
官家對爾等,厚祿、優遇,不吝賞賜,甚至曾御筆親題:國之爪牙,社稷鷹犬,以賜爾等,爾等就是這樣報答官家的嗎?
開封府出了這麼大的簍子,爾等竟充耳不聞?
爾等的飯怎麼吃的?
“大家……大家……”他躬著身子,老淚縱橫:“請大家放心,以後這樣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了。”
“若汴京城再出這樣的事情,不必大家責罰,老臣自會去永裕陵謝罪。”
趙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臣這就回皇城司,去召集探事司上下的都頭、指揮,將此事的手尾細節,都查個清清楚楚。”
“去吧!”趙煦頷首。
看著石得一亦步亦趨的退出這福寧殿的內寢,趙煦也是嘆了一口氣。
“蔡元長!”他搖搖頭:“能不能給朕省點心?”
開封府,現在出了一個大簍子。
要是蔡京,果然像御史臺的烏鴉們報告的那樣,深度的捲入其中的話。
那麼,趙煦也保不住他的。
“想做點事情,怎就這麼難?”趙煦有些煩躁的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案几。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這不是遊戲,所有npc鎖定忠誠度,只要下達指令,人人都會照指令而行。
沒有貪汙,沒有腐敗,也沒有以權謀私,更沒有人情世故。
而現實,這些東西全有,而且,相互依存在一起。
艹!
趙煦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了一聲。
現在,他只能指望,蔡京這個混賬,多少有點底線,沒有深度捲入其中了。
不然,他就得去找一個蔡京的備胎了。
可現實卻是——大宋天下,比蔡京聰明的,沒有他身段靈活,比他靈活的,道德上就可能多少有點追求。
即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蔡京一樣聰明、靈活,又是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