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都是茅坑裡的臭石頭!”
說到這裡,文彥博就撇撇嘴:“如今,傳的蘇子瞻也是一般!”
“所以,老夫才說,這是老匹夫找了個小混賬!”
文及甫眨眨眼睛然後想了想,好像還是真是這麼回事。
歐陽修、張方平,當年在朝中,就以孤僻、不合群、頭鐵、愛開炮出名。
相對來說,張方平可能會低調一些。
而歐陽修在世,那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旁的不說,一篇《朋黨論》就足以說明問題。
而現在的蘇軾呢?
好像、似乎、大概也差不多。
這樣想著,文及甫就忽然就理解了老父親的意思。
蘇軾蘇子瞻的性格,不就是另一個翻版的歐陽修嗎?
有張方平背書和牽線搭橋,歐陽修遺孀、兒子認可。
再來一個聯姻關係,加上蘇軾的文章詩賦,本就是天下知名。
這些條件綜合到一起,蘇軾蘇子瞻,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受並繼承歐陽修留下的遺產。
然後成為天下士人都認可的文壇領袖。
至少,一個宗師的地位是跑不掉。
而在大宋文壇領袖或者宗師的影響力,是遠超其本身官階的。
就像如今隱居江寧的王安石。
他是不問世事了,可這天下事,依然在受他的影響。
無數人依然在崇拜、效仿著他。
哪怕一句話不說,也有大把的人,爭相在自己腦門上刻下一個新學門徒、荊公門生的標籤。
“那……那怎麼辦?”文及甫弱弱的問道。
他自然知道,老父親和張方平不對付。
“怎麼辦?”文彥博聳聳肩:“當然是抬舉程頤!”
老太師坐起身來,一雙老眼,閃爍著智慧。
“將程頤的門生、弟子都送到朝堂!”
“另外……”文彥博看向文及甫問道:“前些時日,不是有個叫程之才的人來投拜帖嗎?”
“汝去見一見他……”
文及甫眨眨眼睛:“這程之才是?”
“蘇子瞻表兄、姐夫!”文彥博悠悠的道。
文及甫不懂了。
文彥博補充道:“其早與蘇子瞻兄弟決裂,視若仇寇。”
“為何?”
“虐妻致死!”文彥博淡淡的說道:“當年蘇老泉極為憤慨,公開與程氏割席決裂!”
“如今,蘇子瞻得勢,最害怕的,就是程氏家族了。”
“然後才能輪得到昔年烏臺詩案中的參與者!”
這些人與蘇軾只是仇。
但程家卻與蘇家有著血仇!
“大人……”文及甫道:“這樣不好吧……”
“此事傳出去,大人名聲……”
“嘿!”文彥博看了這個蠢兒子一眼:“老夫什麼時候說過,要幫程之才對付蘇子瞻了?”
“老夫只是讓汝去見一面。”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老夫與汝,要關心的事情了!”
文彥博縱橫官場數十年,早已熟諳於不髒自己手,而給對手添堵的技術。
一切皆是小人自作主張,與他文太師毫無干係。
並且,在事後,他一定會站在道德的高地,嚴厲批判這等小人行徑。
甚至可能對陷入囹圄的對手,伸出援手,叫其感恩戴德!
……
興國坊,徐國公張耆舊邸,蘇頌所租住的院子之中。
此刻,蘇頌家人,正帶著下人忙碌著準備著今日的宴席。
沈括與蘇頌,則在書房之中手談著圍棋。
不過,很明顯,沈括有些心不在焉。
蘇頌見了,笑道:“存中不必擔憂,子瞻是個寬厚君子,昔年些許芥蒂,也早已忘懷!”
沈括答道:“子瞻固寬厚,但某卻實在慚愧……”
其實,他當年只是為了表明立場,踩了一下蘇軾,隨口給蘇軾扣了個帽子。
可偏生後來,發生了烏臺詩案。
他也完全想不到,烏臺詩案會鬧到那個局面!
於是,他沈括沈存中就很尷尬的被人冠以了‘烏臺詩案首倡者’的名頭。
叫他連個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無妨!”蘇頌微笑著:“老夫早已寫信,與子瞻說明了情況,子瞻也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