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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器以藏禮,禮以出信

得赦免、恩典,又被塞了一個發財機會的官員,這輩子甚至是子孫都被綁在了這位官家的戰車上。

非但從此只能緊隨這位陛下的意志,容不得半點動搖,只能獻完自己獻子孫!

更沒有半點自由可言。

稍有不從,就是千夫所指。

而且,文彥博還知道,對綾錦院的安排,浮在表面上的那些東西,也就只能圖一樂。

那位官家,肯定還有別的安排。

就如他處置質庫一般。

不要看,他現在將汴京大和尚們把持的質庫與抵當所合一,然後打算開始撲買了。

但實際上,文彥博知道,這位官家,在抵當所之上,還要成立一個行會。

由行會來遙控、指揮抵當所的業務,建立章程。

而文彥博為什麼知道這個事情?

因為,那位官家已經暗示了,要從他的兒子裡,選一個去當第一任抵當所行會會首。

而抵當所行會中,這位官家可不止有文家這顆棋子。

曹家、王家的人,也是受其遙控的。

另外文彥博還知道,那個福建來的商賈黃良,也是這位官家的人。

換而言之,雖然抵當所是撲買了,大家也可以自由經營。

但是,抵當所這個行會,還是要受宮中遙控、控制。

各個抵當所只是看似自由。

實際上,誰不聽話,完全可以透過行會,將之趕出抵擋所這個行業。

那麼,綾錦院解體後的織坊也會有一個行會嗎?

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而且,文彥博知道,那位官家還握著可以決定這些織坊生死的另一張王牌——原料!

熙河的棉鈴可都是由向、高兩家,直接銷售給官家的。

私人或許可以透過各種手段,獲得一些熙河的棉鈴。

但絕不可能大量獲得。

熙河官府、皇室都不是瞎子。

原料被控制,工坊就成為了皇室的奴僕。

在抵當所、紡織工坊上,那位官家尚且玩出了這麼多花樣。

國家大政上,他豈會無的放矢?

文及甫看著老父親那一臉絕望的神色,只能低下頭去,道:“大人息怒,兒愚鈍粗鄙,大人不值為兒氣!”

文彥博都氣笑了,擺擺手,道:“老夫沒有生氣!”

他已經接受了文及甫的平庸。

“相反汝質淳樸,老夫甚喜!”

文及甫、文貽慶,只是笨了一點,在政治上差一點。

但基本的眼力見和心思還是有的。

不至於和吳充家的那個吳安持一樣,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

“六郎啊!”文彥博忽然喊著文及甫的排行。

“兒在!”

“以後少去太學看吳家那個傻子!”文彥博道。

“為何?”

“老夫擔心,哪天他觸犯天顏,降下雷霆,把汝也給劈了!”文彥博冷冷的說道。

吳安持在太學,還在擺爛,還在怨天尤人。

這樣的人,哪天真的闖出滅家族誅的禍患來,若文及甫還傻傻的念及舊情,與之稱兄道弟,一個不小心就要連累文家。

文及甫自己死了不要緊。

萬一牽連宮中的十三娘,如何是好?

“這……”文及甫想著吳安持,縮了縮脖子:“不至於吧!”

“當今官家,不是曾在先帝前立誓,宰執有罪,縱犯十惡不赦之罪,止於賜死,十惡之外至於編管嗎?”

“吳安持再怎樣也是故宰相之子,即使念及其父,官家也會寬容、優遇一二……”

文彥博都快被這個傻子氣笑了。

他冷冷的看一眼文及甫,道:“汝去打聽打聽,看看華陽王家,現在是個怎樣境遇?!”

王珪死後,其子扶棺回鄉,這才多久,王家的風言風語和王珪諸子的劣跡,就已經傳的汴京上下都知道了。

最要命的是,文彥博還聽說,在成都府路那邊,王珪諸子最近一直在成為被告。

他們不僅僅兄弟互相為了財產分配而鬧得雞犬不寧。

更被當地的很多人,攀扯著打起了各種官司。

不出意外的話,王珪留下來的那兩三百萬貫的財產,會在轉瞬之間,就在內外互告下,被鬣狗豺狼分食殆盡!

所以,所謂宰相子孫的身份不僅僅不是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