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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趙煦對章惇的信任

元祐元年十一月戊午(初四)。

禮部言:將來冬至,命婦賀兩宮慈聖,乞改箋為表。從之,並詔群臣:以天子尚在涼陰中,冬至節表改賀為慰——此從集英殿說書程頤所奏。

右相呂公著上書,以前執政張璪罷去,司馬光又薨於任上,東府闕員,而國家事多。

乞兩宮慈聖恩旨,前依故事廷推執政。從之。詔吏部舉資序可堪執政之大臣,具名以報。

於是,汴京內外,一下子就風雲突變了。

實在是如今的執政含金量,已經遠超過去了!

旁的不說,單單就一條宰執有罪,縱犯十惡不赦,止於賜死,十惡之外,止於編管。便已足夠天下官員,為之打破腦袋。

所以,此事剛一傳開,整個汴京的官場立刻轟動。

所有認為自己有機會的人,立刻開始活動。

然後,就是經典環節上演——與其提升自己,不如貶低他人。

好些熱門大臣的黑材料,一下子就從犄角嘎達裡冒了出來。

就連遠在廣西的章惇,也逃不了!

“這點陳年爛穀子,又被人翻出來了啊!”趙煦撇撇嘴:“人章俞都快九十歲了,這些人還在叭叭叭……”

石得一低著頭,道:“或許是因為章相公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吧……”

趙煦哼哼兩聲,吐槽道:“那也該找點新東西吧?”

“哪怕是編一個呢!”

“怎老是拿著這些事情說事?”

章惇身上的黑料少的可憐。

除了嗜殺外,章惇個人公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嗜殺這種事情吧,你得看從什麼角度評價。

而大宋計程車大夫派系多如牛毛。

所以有些人覺得章惇是罪不可赦,但有些人卻興奮莫名,直接給章惇唱讚歌,甚至還有覺得章惇太溫柔,應該更狠一點的狠人。

偏這些人,廣泛分佈在新舊兩黨之中。

所以,拿著這個打章惇,一來章惇自己理直氣壯,並不覺得他有什麼錯,二來,洗地的也多,三則朝廷方面,其實也不在乎。

宮中的兩宮,都對章惇在幾千裡外乾的事情無感。

反倒是覺得章惇給她們長了臉。

所以,那些黑章惇的人,就只能是繼續炒剩飯,拿著章惇的身世和元豐四年的章惇父兄侵佔民田案說事。

章惇的身世,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說章俞這個老先生,年輕的時候,有些過於開放了。

根據傳說啊,章惇是章俞與其岳母私通所生(有說是與其父親小妾)。

總之就很淦!

至於那樁侵佔民田案?

那個案子是明顯的政治構陷!

且不說,章惇這個人驕傲的很,根本不屑於以權謀私。

單單就是苦主派去找章惇攔路告狀這個事情,就暴露了太多問題——千年以降,見過誰家告狀,跑去找被告的兒子的?

而且,這個被告的兒子,還是位高權重的當朝執政——不怕被當場打死嗎?!

痕跡太重,表演成分過高了。

然而,那些章惇的政敵,卻是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和個復讀機一樣,不斷公開宣傳這個事情。

石得一低著頭,問道:“大家,探事司要不要派人在坊間澄清一二?”

趙煦搖搖頭,道:“不必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說就讓他們說吧!”

“再說了,這種事情越解釋反而越麻煩,隨他們去吧!”

石得一楞了一下,在心中將章惇的評價悄然的又升了一級。

因為官家表露出來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這已經不是欣賞和寵幸能解釋的了。

這是信任,而且是毫不動搖的信任。

一句‘隨他們去吧’,顯露的潛臺詞就是——爾等再怎麼詆譭章惇,朕也還是相信章惇不是那樣的人!

太恐怖了!

聯想到,官家自章惇出判廣西后,幾乎是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派出使者,前去廣西慰問、諮詢章惇。

這已經趕上熙寧初年先帝對王安石的信任了!

熙寧初年,王安石與先帝的關係,並非君臣。

而是師生!

王安石當年是直接以‘師臣’自居,先帝則像個好好學生一般言聽計從。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穩固的信任,熙寧變法才能在朝野上下的反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