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感慨起來:“官家是明君,仁君,奈何老臣老朽,已沒幾年時間了……”
“若老臣能年輕十歲,那該多好啊!”
趙煦一聽,就明白了,老國舅這是在給他遞話呢!
趙煦立刻就道:“舅祖何出此言?”
“以我看來,舅祖老當益壯,定可長命百歲!”
“唉……”曹佾嘆道:“老臣的身體,老臣是知道的……”
“怕是沒幾年活頭囉!”
“而諸子頑劣,子孫不孝……恐怕……唉……”
趙煦聽著,當然知道,曹佾在和他說什麼?
無非不過是想要一個承諾。
一個他死後,曹家富貴不衰的承諾。
於是,趙煦道:“舅祖言重了!”
“依我看,舅祖諸子,皆是孝子,而舅祖諸孫,也都頗為賢明。”
“尤其是伴讀曹曄以我觀之,必成國家棟梁!”
這就是暗示曹佾——您放心,您之後,朕不會虧待曹家,不會做那種過河拆橋,人走茶涼的事情。
至少,朕會保證曹曄的地位,讓其將來有機會繼承您在朝中的地位。
曹佾自然是聽得懂的。
他當即笑起來,道:“唉……老臣諸子頑劣,哪有官家說的這麼好……”
“倒是曹曄……勉強還算可以造化吧!”
“舅祖言重了!”
……
陪著曹佾說了一會話,趙煦假作疲憊,與兩宮說了一聲,便在左右簇擁下,到了慶壽宮的內寢之中。
然後,趙煦就命人,將高遵路召到內寢。
高遵路在被通知的時候,還是有些懵逼的。
因為他從未料到,自己會被官家召見。
慌亂下,他只能急急忙忙整理一下衣冠,就跟著來傳召他的內臣,進了內寢,到了慶壽宮的東閣。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端坐在帷幕中,靜靜的看著他。
高遵路連忙跪下來,四拜後奏道:“臣,杭州兵馬都監遵路,恭問陛下聖躬萬福!”
“朕萬福!”趙煦隔著帷幕,看向高遵路。
“知道朕緣何要召見愛卿嗎?”趙煦問著。
高遵路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硬著頭皮道:“臣惶恐,望陛下示下。”
趙煦輕聲道:“朕今日收到了明州知州陳睦的急報。”
“陳睦言,似有自稱‘占城國進奉使’之人,十一月初從明州登陸,欲入朝朝覲……”
“然彼等行至越州與杭州交界,卻忽遭驛館大火,數十人盡數葬身火海……”
“卿為杭州兵馬都監,未知可曾聽聞此事?”
高遵路頓時瑟瑟發抖起來。
在心中,他暗罵了一通明州的陳睦:“陳和叔……汝多管閒事!”
“將來必叫汝好看!”
可事已至此,他也是沒有膽子敢繼續瞞著了,當即頓首拜道:“臣死罪!死罪!”
“請陛下降罪!”
算是認下了這個事情,就是他主使的。
但他也是不會出賣高遵甫的。
因為高遵甫給他的實在太多了。
同時也是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哪怕是被人捅到朝堂上,對他來說了不起不過是罷官、編管而已。
可,只要高遵甫還在,太皇太后還在,他就遲早可以起復。
何況,如今還沒有!
“高遵甫請愛卿動的手?”趙煦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捅破了窗戶紙。
高遵路頓時一個機靈,只覺脖子上涼梭梭的,叩首道:“奏知陛下,高公事只是請臣阻攔、遲滯占城使者……”
“臣在回京前,給下面的兒郎下的命令,也只是叫他們攔住使團,不讓其入京……”
“沒想到……沒想到……”
“他們竟有這樣的膽子!”
說著,他就頓首道:“此事,臣絕無隱瞞!”
“乞陛下明察!”
趙煦聽著,頷首道:“朕信愛卿!”
放火燒死整個使團和將使團攔在汴京之外,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前者一旦被捅出來,就是大案!
哪怕高遵甫,恐怕也吃不了兜著走。免不得罷官、編管。
而後者哪怕最終被捅出來,則可以用無數借口與理由推脫。
想來,應該就是宣毅軍的丘八們,見財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