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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皇考牌總是很好用

咚咚咚……

皇家御賜的漏刻上的銅小人,敲動著小鼓。

子時到了!

王安石、王安禮兄弟同時睜開眼睛,看向那書房外,靜靜的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穿著窄袖公袍的年輕內臣,在王安石的老僕引領下,來到了書房門口。

“下官童貫,奉旨意,求見故宰相、司空、集禧觀使、荊國公王公。”這年輕的內臣,於門外拱手而拜。

王安禮站起身來,走上前去,開啟房門。

“童內侍請進。”他輕聲道:“家兄已在書房恭候多時了。”

童貫點點頭,對王安禮一禮,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入那書房。

在這一刻,童貫的心情,變得緊張、忐忑、不安,甚至有些畏懼。

沒辦法,因為他將要見的那個人,乃是如今這個天下最著名的人物。

同時也是最難纏的人物!

拗相公王安石!

一個籠罩著無數光環的人,一個擁有莫大威望的人。

只要他活著,哪怕一句話不說,整個天下計程車大夫們,也都不會忘記他的存在。

時時刻刻,都會有人盯著他,盯著江寧府。

帶著忐忑的心理,童貫亦步亦趨,走入書房。

昏黃的油燈,照耀著書房。

童貫便看到了今日早上見過的王安石的身影。

只不過,此刻的王安石,與早上有著截然不同的精氣神。

早上的他,只是一個尋常的致仕老人,看著並無任何威脅。

但現在的他,穿著宰相才能穿的紫色公服,戴著貂蟬冠,紫金魚袋掛在腰間,腰間的一條玉帶上,鑲嵌著的寶石,每一顆都是皇室秘藏的寶物。

他的神色,嚴肅且冷峻;他的眼神,更是睿知而深邃。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聲音被拉長,彷彿一個巨人,居高臨下俯瞰著童貫一般。

這讓童貫忍不住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這讓童貫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宰相之威?

這就是!

所謂宰相者,上佐君王,下安黎庶,調和陰陽,群臣避道,禮絕百僚。

即使天子,也要以禮相待,與之坐而論道。

深深籲出一口氣,童貫向前一步,納頭就拜。

“下官……”童貫的牙齒咔嚓了一下,連忙拜道:“下官童貫,稽首謹拜王司空,問司空無恙。”

“我無恙!”王安石的口音,有著濃厚的江寧味道。

這不奇怪,他從十七歲到二十七歲,是在江寧、揚州等地度過的。

臨江王氏,在他這一代,也是正式遷居江寧。

他的父、兄死後也都是葬在江寧。

熙寧十年辭相後,他更是直接歸隱江寧。

他喜歡江寧,喜歡這裡的山水、風俗與人民。

這裡也有著他人生最快意的那些回憶。

“童內侍,緣何深夜求見?”王安石問道。

童貫立刻拜道:“回稟司空,下官是奉詔行事。”

“哦!?”王安石審視著他,然後問道:“旨意何在?”

“是口宣……”童貫答道。

王安石頓時皺起眉頭。

口宣旨意?

這裡面會不會有詐?

這個內臣會不會是別人的棋子?

王安石在這種問題上,素來很謹慎。

因為他吃過這方面的虧!

當年的宣德門宰相下馬事件,讓他幾乎顏面掃地,深以為恥。

童貫被他這一皺眉一個哆嗦,連忙道:“除了口宣旨意,官家還有一冊書冊,命下官帶來,贈與司空。”

王安石這才展顏,然後面朝汴京方向下拜:“守司空、荊國公、集禧觀使臣安石,恭聽陛下德音。”

童貫這才戰戰兢兢的起身,長吁一口氣後,用著抑揚頓挫的聲音,開始背誦當日馮景轉告他的話:“敕王安石:卿歷事三朝,宰我國家元輔,用事於皇考,皇考拜曰:遽週歲歷,殊拂師瞻……”

此話一出,王安石頓時熱淚盈眶。

因為‘遽週歲歷,殊拂師瞻。’正是熙寧八年他二次拜相的制詞文字。

當年,他只看到這八個字就立刻動身,星夜兼程,趕赴汴京。

就是那一年,他在瓜州寫下了他人生最快意的詩:春風又綠江南岸!

然而入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