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這一代,還能不能繼續富貴下去,真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老學究卻是非常興奮,對郭獻卿道:“駙馬可聽到太學之中,諸生的歡呼雀躍了?”
郭獻卿點點頭。
老學究拉著他的手,坐到院子裡,臉色興奮,帶著亢奮的心情,說道:“就在一個時辰前,當今天子巡視綾錦院,揪出了綾錦院內官吏舞弊案!”
“官家更金口玉言,與左右言:今之諸司,已到了不得不刮骨療毒的時候了!”
“又言:況聖人之教,受大者不得取小,肉食者不可與下民爭利!”
“更言:當今天下,誠如司馬文正公所言……”
“官府所得太多,小民所得太少!”
“聖天子!誠可謂聖天子矣!”
“三代之治,不敢期望,與成康比肩,中興大宋,卻是指日可待啊!”
老學究是標準的儒生,一輩子都浸淫在學術上。
而如今的大宋學風,以復古為旗,主張回到春秋戰國,以聖人真意為基礎。
自然,對這樣的事情,是既激動又興奮。
郭獻卿聽著,卻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今天子……
他會說這樣的話?
郭獻卿想起了去年,這位陛下那些別緻又新穎的催債手段。
怎麼看,他都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當時的氣氛,郭獻卿作為當事人,可是記得非常清楚的。
為了讓勳貴外戚們還錢,這位陛下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甚至直接就將包括徐國公張耆家族在內的好幾個勳貴家族祭了旗。
全家家產抄沒,還編管了十幾個人。
更把他這個駙馬姑祖父給送到了太學,接受聖人薰陶,進行再教化、再改造了。
在那場風波里,郭獻卿記得,有一個姓張的勳貴,僅僅是因為欠了市易務不到一千貫錢沒有及時歸還,就被其直接抄沒家產,本人貶為房州團練副使,編管居住。
現在……
官家來這一出?
郭獻卿本能的縮了縮脖子,感覺背後涼梭梭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吃過那位陛下的苦頭,領教過對方的厲害。
還是因為他知曉,歷代趙官家們的性子。
一個個都是嗜財如命的主!
哪怕是那位以仁厚著稱的仁廟皇帝也不例外!
這麼多年了,這一代代官家下來。
諸司場務、散落在天下州郡的監當官們,在外面是個什麼模樣?什麼情形?誰不知道!
有司橫徵暴斂,監官吃拿卡要。
內臣們瘋狂斂財,外戚們見著好處就要往自己兜裡揣。
為什麼沒有人管?
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這些人,這些皇室派出去的監當官們,無論是文臣還是武臣,不管是內臣還是外戚勳貴。
他們都是奉旨撈錢!
而且,都有著KPI在逼著他們,在所在之地,拼盡一切的敲骨吸髓,以便完成官家們派下來的任務。
當然了,這些傢伙在外面,在完成了官家們的任務的同時,也會趁機將錢往自己口袋裡揣。
而官家們對此是熟視無睹,甚至是故意放縱、偏袒的。
這麼多年來,御史臺的烏鴉們,懟天懟地。
但很少有人敢彈劾那些代表趙官家們在外面撈錢的監當官。
原因很簡單——
烏鴉罵閹豎禍國,外戚跋扈,勳貴無能,趙官家們也就笑笑,可烏鴉要敢罵到諸司場坊上面,那就不好意思了。
因為趙官家會認定你在罵他!
而且他確定自己已經掌握證據!
趙官家可不會慣著這等亂臣賊子!
於是,這隻烏鴉這輩子都得在偏遠軍州待著了。
就像是現在正在南平軍的山溝溝裡看食鐵獸齜牙的王巖叟以及在施州的群山裡的孫升那樣。
趙官家們,對於怎麼利用烏鴉,如何駕馭烏鴉,可是經驗豐富的很的。
當今也不像是學藝不精的樣子!
其編管劉摯、貶王巖叟、孫升,手段熟練,技巧嫻熟。
連郭獻卿的妻子冀國大長公主來看他的時候,都曾感慨過:“母妃與我言,當今天子,真天生天子!祖宗以來無有出其右者!”
這就說明,他不僅僅在外廷,就輕駕熟,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