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等於是自殺。
然而,他堅持如此,誰都勸不住,也沒有人敢勸了。
因為,所有人心裡面都明白,司馬光就這天的時間了。
趙煦聽著,嘆息一聲,內心稍稍有一點愧疚。
但這愧疚很快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因為,他此來雖然是來作秀的,但也是來挽救司馬光名聲的。
甚至是給他送功勞的。
所以啊,該是司馬光欠他的才對。
帶著這樣的心思,趙煦宰執們簇擁下,在司馬康的引導下,進了司馬光宅。
“陛下…”當趙煦的身影,出現在司馬光的臥室前時。
司馬光立刻就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惜,他的身體已經不聽大腦的指揮了。
特別是整個下半身,完全僵硬,患有足瘡的腿,更是連痛感都已經喪失。
於是他只能勉強抬起頭。
“司馬公不要動。”趙煦走上前去,看著因他到來而激動的司馬光。
這個在他上上輩子,被他恨之入骨的重臣。
當然了,現在,趙煦已經知道,司馬光在他的上上輩子元祐時代,其實並未做過任何他不利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別人打著他的旗號做的——比如說劉摯、王覿等朔黨領袖。
然後這些事情就被重新上臺的新黨,按在了他腦門上。
趙煦坐到榻前,看著司馬光的神色問道,便命司馬康,將司馬光扶起來,然後才問道:“相公可有什麼話,要和朕說?”
此時的司馬光,整張臉都已經凹陷,只剩下皮包骨了。
但他的意志,卻依然非常頑強。
見著趙煦,他就依偎在司馬康懷中,說道:“老臣命不久矣…”
“臨終之前,能蒙官家愛幸,屈尊下降,親來慰勉,老臣此生足矣!”
說著,他就看向了那些在門外站著的宰執大臣們。
眼睛從這些人身上掃過。
韓絳、呂公著、李清臣、安燾、李常、張璪…
他微微籲出一口氣來:“只是臨終之時,有幾句愚鈍粗鄙之言,想說與陛下。”
趙煦點點頭,伸手握住了他那已經如同枯木一樣乾癟的手,柔聲道:“相公諫言,朕當洗耳恭聽。”
“願請相公,不吝賜教。”
演技這一塊,趙煦在現代,已千錘百煉。
因為,他有太多可供學習和揣摩的物件。
司馬光見著,卻是感動不已。
沒辦法,現代人的社會,套路太多。
別說司馬光了,就是現代社會的好多人,也經常一不留神就被人套路了,感動了,熱淚盈眶了。
“老臣聽說,如今西賊入寇,陝西千里烽煙…”
趙煦點點頭,這個事情,如今人盡皆知。
“老臣還聽說朝中有聲音,說什麼若西賊敗退,當調集精兵強將,乘勝追擊,滅此朝食?”說著,他就緊張的看著趙煦。
趙煦頷首:“朕有所耳聞。”
這聲音,自然是新黨發出來的。
代表人物,就是河東的呂惠卿,以及朝堂上的安燾。
呂惠卿在兩天前,傳回奏疏,言已奉詔出兵,正在越過窟野河,欲尋西賊左廂之兵決戰。
他信心十足的誇下了海口——願將河東兵馬,直取無定河。
這就是要打到党項人的核心地區去。
安燾則是另外一個畫風,開始大肆鼓吹,可以一戰滅敵云云。
新黨大臣急躁的毛病,暴露無遺。
“陛下!”司馬光看向趙煦,嚴肅的道:“此種言論,誤國誤民,絕不可取!”
“朕明白。”趙煦點點頭。
他搶在司馬光要表達他的和平主義和反戰主義思想前,就開始表達自己的態度:“朕雖然年少,未經兵戈,但皇考在時,曾教誨朕曰:夫,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人主不可不察,不可不慎,不可不謹!”
“皇考於是言,每當用兵,人主當自慮其力,當量力而行…竊不可急躁用兵,更當戒冒進之心!”
“這就是朕命章相公南討交趾,卻止步於富良江,然後宣仁義忠孝於交趾,命其自省的緣故。”
這是實話。
也是趙煦的真實想法。
現在的大宋,並沒有滅亡西夏的力量,也沒有做好滅亡西夏的準備。
如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