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而知榮辱!”
“而天下財富,自有定數,官取多,則民得少。”
“今大宋之弊,在於官府所得太多,百姓所得太少!”
“願陛下將來臨朝,輕徭薄賦,讓利於民,與民休息,如此社稷安穩,天下太平,四海無事!”
這是司馬光這一派的理念,也是中古時代的儒家思想的典型理論。
而趙煦等的就是司馬光的這一番話。
他立刻就抓著司馬光的手,柔聲道:“相公教誨,朕記住了。”
你們都看到了哈!
是司馬相公教朕的哈!
你們都要給朕做個見證,將來出了什麼事情,也好有個證明。
朕只是在遵司馬相公的囑託用政而已!
趙煦自然是懂新聞學的!
“朕在集英殿中,聽諸位先生說書時,也一直在想著,聖人‘取大者不當受小,食肉者不可與下民爭利’之言。”
“今蒙相公教誨,必當勠力於此,與天下均利!”
趙煦就等著司馬光,給他上這一課!
不如此,他怎好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將那些被內臣裡的蠹蟲,抓在手裡的落後產能,統統甩給地方上的接盤俠呢?
比如說,成都、江寧、揚州的織院、染院。
等這些產業甩賣的差不多,新的紡織革命,就會席捲大江南北。
到那時候,這些被甩賣織院、染院,為了求生存就不得不跟進朝廷的紡織技術進步。
而趙煦早早的就透過太皇太后聖節的機會,賜給命婦的那些紡車,就將擔任母機的角色。
這些人只要不蠢就會去借一個回去,自己復刻。
如此一來,就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在全國範圍,扶持起一個新興的利益集團。
等這些人起來了,他們就是天然的技術革命支持者。
同時,他們也將是趙煦最天然的支援群體。
因為,到那個時候,他們會發現,他們除了跟著趙煦一條道走到黑以外別無選擇。
順便,趙煦還能借著這個機會,藉著民心都在自己這邊的時候。
對各地監當官重拳出擊。
一邊暴金幣,一邊收攏人才。
何止雙贏?三贏、四贏都不止!
門內的君臣談話,門外的宰執們,自然是聽得仔細的。
韓絳聽著,眉毛微動。
他雖然不知道,官家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但他可太清楚,這位官家的真實心思了。
因為一開始,他也曾被唬住。
以為,大宋朝真的要出一位寬厚仁孝,愛民如子的聖主明君了。
而且,還是一位言行,完全符合舊黨士大夫們要求的聖主明主!
然而,沒過幾天,韓絳就看出些問題了。
因為嘴巴上說漂亮話,誰都會說。
關鍵在於怎麼做!
而官家是怎麼做的?
雖然罷廢了市易務,但反手就逼著勳臣外戚還錢。
而且,要連本帶利的全部還回去!
少一個子,人家都跟你急!
甚至不惜掀起大案,徐國公家族因此被連根拔起。
就連在外面當官,全程沒有參與的張誠一也在幾個月後被捲了進來,最後落得一個賜死的下場!
從此,張氏從勳臣中除名!
另一個捲入其中的駙馬都尉郭獻卿,現在都還在太學裡,天天讀聖人之書,習聖人之禮呢!
這是寬厚?這是仁聖?
這可比先帝下手還狠!
先帝在的時候,就從未對勳臣外戚,下手如此果決、狠辣的。
此外,這位官家對新法的態度,更是連演都懶得演一下!
先帝重用的大臣,他照樣重用!
旁的不說,去年他就用了張之諫的人頭,宣告天下——呂惠卿,朕罩了!
其他的事情,就更是如此了。
讓章惇掛帥南征,把王子韶提拔到吏部,上個月又把沈起除授為大理寺卿,將王振除為刑部侍郎。
這些都是什麼人?
新黨!
而且,都是在輿論中爭議很大的新黨骨幹。
章惇、王子韶就不說了。
沈起是當年挑起交趾入寇的始作俑者,王振則是新黨在大理寺內的釘子,一直以來,堅持以律條斷案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