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陪著朱氏,說了一會話,就已經快到中午了。
朱氏自是知道,應該離開了。
於是,便要與趙煦告別。
趙煦卻想起了一個事情,問道:“姐姐,可曾攜五娘去太母殿前謝恩?”
朱氏楞了一下,然後就搖頭:“姐姐惦念六哥,卻是將此事忘了!”
說著她就急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得罪保慈宮,對她這樣的妃嬪來說,就和天崩一樣。
趙煦也不意外。
他的這個生母,從來就沒有什麼政治敏感性。
於是,溫言勸道:“姐姐莫急,太母素來寬宏慈愛,想來也不會怪罪於姐姐!”
“不過,亡羊補牢,姐姐還是攜五娘,至太母殿前謝恩吧!”
“此乃禮法也,不可不重!”
朱氏卻有些害怕。
高太后性格剛強,為人高傲。
當年,慈聖光獻在的時候,都壓她不住。
這宮中大小事務,皆由保慈宮決斷,慶壽宮竟不能干預!
而後宮妃嬪們,在高太后面前,素來都是心驚膽戰,生怕行差踏錯就要招來一頓訓斥。
趙煦見了,頓時笑了一聲,對朱氏道:“姐姐若不放心,兒便厚顏去請坤寧殿母后出面為姐姐在太母面前求情!”
朱氏聽了,頓時大喜:“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了!”
在這宮中,除了官家,便是向皇后,能夠讓太后給幾分薄面了。
趙煦點點頭,便喚來馮景,吩咐道:“汝且替我去一趟坤寧殿,求見母后,請母后拔冗來慶寧宮走一遭!”
“是!”馮景當即領命而去。
趙煦看著馮景的身影,若有所思。
自己的母親,趙煦是瞭解的。
她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簡單到能夠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大內之中,交到好幾個知心姐妹。
趙佶的生母陳美人,就是其中之一。
上上輩子,陳美人死之前,將趙佶託付給了朱氏——這是何等的信任?亦是何等的感情?
但也正因此,朱氏是沒有任何政治敏感性的。
出身微寒的她,也不可能會對禮法有足夠深刻的認知。
但朱氏不懂,向皇后難道也不懂嗎?
為何朱氏拜辭坤寧殿,高皇后沒有囑咐她,也應該去保慈宮裡謝恩?
“使功不如使過!”趙煦在心裡說著。
對於上位者而言,要收復一個人的人心,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錯!
正確的辦法是,先讓其犯一個不大不小的錯,然後再以天使的面貌出現在對方面前。
或是既往不咎,甚至乾脆當做沒有這個事情,反而委以重任。
如此,一般的大臣都會感激涕零,誓死報答!
這是很簡單也很古老但極其有效的權術手腕。
楚莊王絕纓之會,官渡之後,魏武燒群臣與袁紹信件,都是這個道理。
上上輩子,趙煦在十八歲時,就已經能很熟練的掌握和使用這樣的辦法,來駕馭群臣了。
“無論是與不是,對我而言,皆是好事!”趙煦在心中說道。
朱氏和向皇后走的越近。
向皇后就越會放心!
多相處幾次,說不定她們還能當閨蜜。
在這一點上,趙煦對自己的生母有足夠自信。
……
“娘娘……”粱惟簡緩步踱到正在閉目養神的高太后身側,這才低聲呼喚。
“何事?”高太后睜開眼睛。
“石得一回宮了!”粱惟簡低聲說著:“方才已去了福寧殿御前,給大家請安!”
高太后眼睛迷離了一下:“石得一?他不是告病在家嗎?”
粱惟簡低著頭,說道:“據云是中宮教旨訓斥之後,石都知幡然醒悟,故而拖著病軀於昨日回宮,今日便到了御前服侍!”
“是嗎?”高太后輕輕撫摸著在她懷中的那隻狸奴柔順的毛髮,語氣之中,卻分明帶著些不信任。
粱惟簡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
高太后也沒有繼續追究。
她知道的,有些時候,就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粱惟簡深深籲出一口氣,然後湊到高太后身前,小聲道:“娘娘,臣聽說,皇五女已是大好了,今日,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