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官家,也都說:相公們的安排,甚為妥帖!”
這位太皇太后,如今是越想越氣。
先前,司馬光干涉高家的事情,已經讓她很不滿了。
尤其是高家、向家、楊家、曹家人,輪流進宮,在她面前添油加醋。
幾天時間,就讓這位太皇太后在心中形成了一個:司馬光覺得我們高家人,只要出來做官了,就會禍國殃民的認知。
現在,司馬光卻在殿中,睜著眼睛說瞎話。
居然說,他的上書,沒有指責高家、向家。
他針對的是都堂求直言的詔書!
這就太欺負她了!
也太看低她了!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形成了成見,就難以改變。
尤其是老人,一旦形成了某種認知,想要去動搖、改變,千難萬難!
太皇太后現在就是這樣的。
司馬光持著持芴,卻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太皇太后說完,他才平靜的拜道:“奏知太皇太后,老臣上書,確實是針對都堂詔書!”
“正如老臣上書所言:致治之道,曰任官,曰信賞,曰必罰,為君之德,曰仁、曰明、曰武……”
“為君之德,用於內,致治之道,用於外。”
“所謂‘不知臣者,以臣進迂闊陳熟之言,知臣者,以臣識天下之本源也’!”
“只是如此而已!”司馬光持芴再拜,平靜的提出了他的請求:“故臣請兩宮慈聖,收回前日詔書成命,重擬旨意,再行天下!”
他不說還好一說,太皇太后就氣的快要翻白眼了。
因為太皇太后此刻手中,就拿著司馬光當日上書謄錄的副本。
司馬光確實在上書前半部分這樣說了。
可他隨之就話鋒一轉,講什麼‘其人苟賢能,雖讎必用;其人苟庸碌,雖親必棄’。
再配合後面的那些明君故事和處死外戚的故事食用。
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指責,高家、向家的人庸碌,都是廢物,再親近也要疏遠、放棄嗎?
現在卻在她面前,自己說過的話,都不敢承認,還大放厥詞,說什麼要收回成命,還要讓她重擬旨意!
你司馬光是覺得老身不識字嗎?
向太后看到太皇太后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連忙繼續出來打圓場,問道:“本宮婦孺之人,實在不知,弊在何處?”
“還請司馬公試言之……”
司馬光持芴進奏,拜道:“既是求直言,又豈能限制?”
“若是如此,天下人,安敢直言?”
“臣愚鈍,實在不知,何謂‘擅搖國政’,更不知何謂‘不合本分’,尤其不知道何謂‘逢迎流俗之人’……”
“倘如此,天下群賢噤聲,朝廷上下恐怕就只有邪黨小人的聲音……”
“老臣直言,或有逆耳之處……”
“伏乞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明察!”
兩宮聽著司馬光的話。
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太皇太后就輕輕點頭,示意向太后繼續問。
她雖然依舊,對司馬光很有意見。
但比起這個,司馬光言及的事情,讓她更關心。
司馬光嘴裡的邪黨小人指的是誰?
太皇太后心裡面清清楚楚。
王安石和他的黨羽!
和王安石一比,司馬光就算不得什麼了。
畢竟,王安石可是在過去十幾年裡,一直讓她非常不舒服的人,是這位太皇太后心裡面真正的mt。
所以,讓司馬光去對王安石的新法下手,對這位太皇太后來說,差不多就相當於是看兩隻猛獸撕咬一樣——誰贏了,她都開心!
向太后點點頭,問道:“那依司馬公之見,該當如何?”
司馬光持芴說道:“以臣愚鈍之見,自是當收回成命,再行詔書,去其諸般限制,使天下人暢所欲言!”
這才是現在的關鍵。
要開啟言路,讓那些對新法不滿的人,將他們的不滿表達出來。
同時,也是在警告那些地方監司——想清楚了!
現在是誰的天下!
司馬光雖然很久沒有實際的任職,但他知道,地方上的監司官們,是最會看風向的。
一旦前後兩道不同的求直言詔書下達地方。
那些人就會知道要做什麼。
如此,短時間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