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史臺裡待罪呢!”
李定就是胡言亂語,牽扯了一下專一製造軍器局就已經捅了馬蜂窩。
那位少主震怒,據說當殿喊出了‘欺負孤兒寡母’、‘吃絕戶’這樣的話。
在李定的前車之鑑面前,誰還敢冒著被少主指斥‘欺負孤兒寡母’、‘吃絕戶’的風險,貿然去動那些先帝法度?
誰又能知道,大行皇帝到底和這位少主交代了那些東西是別人不能碰的紅線?
就算是自己不要命了,也得考慮子孫後代啊!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也!
文彥博想到這一句古語,內心就一陣寒顫。
“何況……”
文彥博悠悠嘆道:“父喪,三年不改父之道,謂之孝也!”
這才是文彥博入京後心態變化的根本原因所在。
孝道,是天地至理!
也是無解的癥結所在。
在沒有得到那位少主同意,並從他嘴裡得知‘父皇早有囑託如此如此……’之前。
在其孝期內,妄改先帝法度。
都是取死之道!也是禍及子孫的災厄!
司馬十二自己沒有後代,可以無所顧忌。
他文彥博可是有八個兒子,十多個女兒,幾十個孫子孫女。
範純仁聽著文彥博的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文彥博的話,就像一把把利箭,射中了範純仁的命門!
父喪,三年不改父之道!
這是聖人教誨!
更是儒家至高的道德要求之一。
不僅僅天子要遵守,大臣要遵守,民間百姓和農民、商賈、工匠也都被要求必須遵守!
誰敢抗拒不遵,就是不孝,不孝是大罪!
天子若被人指斥不孝,那可是會被廢黜的!
霍光廢昌邑王的罪名裡,就有不孝!
範純仁沉默良久後,悠悠說道:“太皇太后慈聖,乃大行皇帝生母,以母改子,禮法上說得通……”
文彥博大笑起來:“那皇太后呢?”
“作為大行皇帝元后,天子之母,皇太后會願意別人變動先帝法度,將天子陷於不孝的大罪之中?”
是的,若只是太皇太后聽政垂簾,範純仁的說法還具備可行性。
偏偏如今是兩宮垂簾聽政,且是皇太后撫養、教導少主!
以母改子,禮法上勉強還行得通。
以妻改夫,這是牝雞司晨!
皇太后哪怕願意,也不敢的!
何況,她根本不可能坐視讓少主陷入不孝的大罪之中!
範純仁被問的,耷拉下了腦袋。
他終於知道,為何元老大臣們一個個都退縮了。
癥結卻在此處!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文彥博扭頭看過去,看到了他的兒子文貽慶。
“什麼事情?”文彥博問道。
“大人……”文貽慶看了看範純仁,拱手一禮,然後跪到文彥博跟前,說道:“兩宮方才攜少主駕臨內東門小殿,已命學士院鎖廳!”
文彥博聞言,看向皇城方向:“大拜除啊!”
“這一次,是有人要補選三省兩府嗎?”
文貽慶搖搖頭,道:“這次是進拜節度使!”
“據說,是河陽的馮公要進拜節度使……”
文彥博聽著,拍著大腿大笑起來。
“馮當世這頭金毛鼠還真的是耳聰目明呢!”
“看看人家!”
“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攫取最大的好處!”
範純仁和文貽慶都看向文彥博,不太明白文彥博的意思。
文彥博看著範純仁,看著這個故人之子,破天荒的解釋起來:“昨日都堂集議,馮當世以欲歸河陽為由,拒絕參與……”
“今日,兩宮就宣麻拜將,讓這頭金毛鼠生封節度使!”
他看著範純仁,說道:“現在,堯夫知道了吧……”
“司馬十二,只是一廂情願……”
“兩宮也好,少主也罷,都不會同意他的……”
“當識時務……”文彥博說到這裡就搖頭嘆息:“司馬十二這輩子,恐怕都不會知道什麼叫識時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