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認真道:“你說本宮徇私也好,工於心計也好,無論柳依依身份如何,我都不想她入宮。她雖然忠貞,可到底從小在狀元坊長大,與身在官家的女子不同,在這個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後宮中,她就像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單手支著頭,李汐繼續說道:“其二,李勳為人太過剛正,為了本宮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人們無法朝他下手,自然而然會想到李依依,這後宮不似戰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
“其三,皇兄是喜歡她也好,感念她救命之恩也好,她若是有自知自明,就該知道集寵於一身,也就集怨於一身。”
經由李汐這樣一說,鳳塵才明白,她的每一個決策,都在為那個女子考慮。“公主這樣煞費苦心,皇上未必能理解。”
“皇兄不需要理解。”李汐又埋首看摺子,隱去眼中一抹暗淡的光。
一時無話,鳳塵放下冊子,外頭新衣進來稟報,“八位秀女已經準備好,在外頭候著了。”
李汐放下摺子,理了理紫金的袍子。
鳳塵伸手將她肩頭一縷飄散的髮絲扶到胸前,李汐面色微變,正要發作,鳳塵卻已經回到了下頭的位置上正襟危坐,一幅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
她氣結,瞪了鳳塵一眼,示意新衣將秀女領了進來。
八位秀女身著同款的襦裙,髮飾也一致,來到殿前跪下,嬌俏俏喚道:“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汐飲了口茶,含笑的眸子打量過眾人,最後落在李依依臉上,“今後大家便是一家人,無須客氣。”
幾位秀女謝了恩起身,新衣便令人搬來事先準備好的凳子,請各位秀女坐下。
幾人又謝了恩才落座,卻有兩名秀女摔倒在地,另外幾人身子也晃了晃,還是驚得站起來,唯有李依依一人坐的端正。
在殿前如此失禮,幾人心中惶恐,慌忙跪下請罪。
李汐滿面含笑,新衣也立即跪下來,“都是奴婢的錯,這些凳子壞了一角,要拿去修理的。因不曾想到主子要賜坐,所以……”
李汐揮揮手示意新衣不必說下去,“罰你半月不準吃糕點。”
新衣瞪大了眼,原本的計劃中可沒有這個環節,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被李汐含笑的眸子一掃,生生的噎了下去,“奴婢領旨。”
“幾位小主辛苦,宮殿已經準備好,外頭會有人帶你們前去各自的宮殿,封賞的聖旨也會在稍後抵達。”李汐說著,指了指李依依,“本宮與你投緣,你就留下來,陪本宮再說說話。”
李依依依令留下,轉眼殿中人已經走完,只剩下她與李汐、鳳塵三人。
李汐仍舊含笑看著她,看的李依依渾身不自在,起身又請了一次安,“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與你見面,就當是老朋友敘敘舊罷了。”李汐漫不經心說著,剛才所有人都慌亂,唯有她十分鎮定,坐了壞掉的凳子身子也十分平穩。不知是在狀元坊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還是她在入宮前做了準備的。
“公主錯愛了。”李依依保持著謙遜的態度。
“皇兄總是念叨
著,你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如今既然入了宮,便將這裡當做你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與本宮開口。”李汐道。
李依依又謝了恩。
外頭新衣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李錚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殿上,一眼見了李依依,笑道:“依依,太好了,朕總算見著你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李依依屈膝行禮,被李錚一把拉住。
李汐輕咳一聲,李錚這才想起她,朝她笑道:“汐兒若沒有旁的事情,朕就先帶依依走了。”
李汐無奈,只好隨了他,“皇兄慢走,皇妹就不送了。”
見李汐神色落寞,鳳塵調侃道:“是不是感覺即將要失去什麼?”
李汐苦笑道:“從前不管在哪裡,皇兄總是第一時間看著我。”
鳳塵看著李汐不語,在心中默默說道:從今以後,我會代替他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