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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出了門正看見江元秀夫婦趕到。大概是聽到屋裡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江元秀紅著眼睛,撇下武昭明,正深一腳淺一腳急匆匆往屋裡衝進來。

九卿默默地躲在方仲威身後,給江元秀二人讓了路。直到被方仲威攙扶著坐到正廳的太師椅上,她才心神稍定,和方仲威默默相對,等著喪事程式中儘自己該盡的那份綿薄的義務。

屋裡亂了一陣,開始哭聲震天,方仲威把九卿摟在懷裡,兩隻胳膊堵著她的耳朵,雙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脊背,給以她最大限度的安慰……

第四十九天起靈發引之時,九卿幾乎快要磨光了耐性。由於孩子還小,她每天不停地在武安侯府和江府之間來回穿梭,這邊看顧完了孩子,那邊還要去盡女兒的忠孝之儀,按時按點地在棺槨前上香,哭靈,燒表……

終於盼來了出殯之日,她才有了撥雲見日的感覺,因此她在全身縞素、遍地皆白的送靈隊伍裡心情好了許多。

江五走在前面,追著靈柩已經哭昏了好幾次。九卿卻哭不出來,對於沒有感情的人,也許真的產生不出悲哀的情緒,她一隻袖子捂著眼睛假裝做哀哭狀,一隻手拿著哭喪棒,眼珠卻在袖子的遮掩下偷偷往四周觀瞧。

江七挽著她的胳膊,一路哭一路走。不用猜,聽聲音也知道她和自己一樣,屬於那種乾打雷不下雨的。

江七的右面是江三湘,九卿仔細觀察了一下,她乾爽的面頰上,並無淚漬。只是偶爾四處亂瞄的眼神和九卿不期然相撞,於是她便尷尬地撤回目光,加大兩聲哭音。

江三湘的右面是江十一,九卿偷瞧了她半天,終於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原來江十一用的那隻帕子上大有學問,她發現只要江十一的帕子抖落一下,她那淚漬斑駁的臉上便又多出來兩道新的淚痕——

好有趣的事情,她急滾而下的珠淚昭示的她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似的。

旁邊的人看來,怎麼看怎麼好像她真的為失去親人在哀慟傷心。

可誰又知道,她就是置錢夫人於死地的真正凶手呢?

而此時真正為錢夫人傷心痛哭的,也許就只有江五和江元秀這兩個錢夫人的親生女兒了……

錢夫人百日祭的時候,已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這天一早九卿和一雙兒女玩了一陣,在冬梅的服侍下換了素裝,然後和方仲威一起去了江府。

江府的大門外擺了一排紙牛紙馬紙人搖錢樹之類的織造,是專門為錢夫人墳上燒化用的。九卿看了心裡頗有感觸,這個面善心惡的女人挾著仇恨算計了一生,到頭來臨死之前又得到了什麼?不過是一抔黃土,承載著別人的滿腔仇恨罷了。

真正為她痛哭的又有幾人?

進到門裡江家的幾個女兒已經到了,一個個在正廳裡肅穆地坐著。由江元秀開始,九卿打眼一一掃過。

當看到江五之時,不由嚇了一跳,怎麼才一個多月光景,人就瘦的不成樣子?

九卿上前和眾人寒暄見禮,到江五之時,她只是轉動一下滯澀的眼珠,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跟九卿打過招呼。

她原來豐滿的面上已經兩頰無肉,大大的眼睛懸在眼眶裡,婉如兩顆黑珠子嵌在一面骷髏面具上,看著毫無生氣。如果不是時不時地轉動一下眼珠,還真的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具超級逼真的人體模型。

九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心裡的積怨忽然褪去不少。混到這種地步,雖然是她咎由自取,但殺人不過頭點地,也許她活著的滋味比死了更受折磨。

這也算是恩怨有頭,報應不爽了吧?

與之相反的,卻是江十一的紅潤豐滿。她一身翡翠綠的蝶花夾襖,淡紫湘裙,頭挽花甸,明珠耳鐺,說話間盈盈淺笑,恰如一朵含珠吐蕊的紫玉蘭妖嬈綻放。

看到九卿過來,她起身拉住九卿的手,“五姐。”親熱地叫著。

九卿只覺得一股涼氣由腳底遽然升起,被她拉著的手就好像被一條劇毒的蛇緊緊纏著一般,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麻酥酥的雞皮疙瘩。

面上卻不得不笑著跟她打招呼,“你早來了吧,六妹?”就著去接小丫頭遞上來的茶水,九卿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脫出了她的掌心。

假以時日,這個笑意盈盈的六小姐,也許又是一個面熱心歹的錢夫人。

這樣的人,能沒有交集,還是儘量不交集的為好。

江十一盈盈笑著,在九卿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江七由於大月份的關係,被吳默涵照顧著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著,這邊挨次坐下來的就是江元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