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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欲靜不止(上)

十出頭的年輕人,為何朕在你身上只見暮氣,而不見年輕人該有的鋒芒?跟誰學的這般圓滑世故了?”

李素垂頭道:“臣以為,還是圓滑一點的好,圓滑……至少不惹禍,不必蹲大理寺。”

李世民嘆了口氣,有種矯枉過正的無奈感。

“朕接到軍報,侯君集所部截留大半,駐於安西都護府,餘者由侯君集統領,半年前橫穿大漠,再過幾日便可回到長安城了……”

李世民說著忽然頓住,神情露出猶豫躊躇之色,良久,長長一嘆,喃喃道:“對侯君集,朕該如何處置?是賞是罰?賞,寒了西域諸國的心,剛剛臣服的西域諸國難免心懷怨恚,西域又會動盪不安,畢竟……那是屠城,歸降之後的屠城啊!自古殺降不吉,殺降盡喪人心……罰,又寒了將士們的心,明明是開疆闢土的大功,班師回朝卻要受罰,將來朕若再發王師伐不臣,誰再肯為朕賣命?再說,侯君集亦是當年的從龍舊臣,是朕多年袍澤手足,朕若罰他,其他的將軍們如何看朕?朕那時該如何自處?”

李世民語氣低沉,述盡糾結愁腸,皺著眉頭道:“世人皆雲帝王如何意氣,如何殺伐果決,然而,誰知帝王亦有為難躊躇之時,亦有欲斷而不能斷之事,每一個決定。人情世故當須面面相顧,還不能傷了老臣之心,更不能動搖社稷之本……”

長長一嘆。李世民看著李素,道:“侯君集此戰。皆因西州而起,子正最瞭解當時的景況,如今朕左右為難,不知子正可有良諫,為朕解憂?”

李素沉默。

李世民把糾結為難的問題丟給他,他該如何選擇?

大義上來說,侯君集被砍頭都不冤,大唐王師兵臨城下。高昌滅國在即,城內王室臣子開門歸降,無奈卻又明智,這是保命之道,任何人做出這個決定都無可厚非,只是他們看錯了大唐主帥的人品,城門開啟,迎來的不是安撫和囚禁,而是雪亮的鋼刀。

屠城三天三夜,近萬條性命在侯君集的一念之間永遠消逝於人世。面對毫無抵抗的高昌臣民,唐軍的刀劍劈下沒有半點猶豫,亡國臣民的性命。成為勝利者眼中的芻狗,屠殺殆盡,無所顧忌,不知天怒人怨,不知因果報應。

可是大義這種事是有疆界的,它的疆界便是國界,在西域諸國的眼裡,侯君集是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屠夫。可是在大唐臣民眼裡,何嘗不是揚我國威。開疆闢土的功臣?

“彼之仇寇,我之英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一句古話道盡“大義”的侷限。

如此“大義”,可信服的地方在哪裡?

既然大義不可信,那麼,只能看利弊了。

實話說,處罰侯君集最符合李世民如今的民族政策,符合大唐當下的國情,因為西域諸國使節仍在長安怒容張目,等著天可汗陛下的表態,等著看大唐這個泱泱文明國度的處置,事情的結果,直接決定著西域對大唐是從此歸心還是再次反叛。

大唐佔領了一個地方,就要花費時間慢慢消化,同化,這不是單靠刀與劍能辦到的事,要真正的令它歸心,令它融合成大唐的一部分,要走的路還很漫長,這個時候更重要的是對佔領地區的政治外交,以及適當的妥協。

李素沉默良久,嘆了口氣。

他已明白,李世民已有了決定,問他,只不過是例行的形式。

“陛下恕罪,臣愚鈍,無諫可進。”李素低聲道。

李世民定定注視著他,許久,展顏一笑,露出欣慰之色。

“西州三年,子正果然成才了,好,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李素躬身行禮,一步步退出甘露殿。

正要跨過門檻時,李世民忽然叫住了他,緩緩地道:“朕任你為尚書省都事已兩月之久,朕聽房相說,你至今仍未上任?子正,懶也不能懶得太過分啊。”

“這個……是,臣明日便去尚書省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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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素離開甘露殿,李世民仍端坐不動,眉頭緊擰,不知想著什麼。

良久,李世民忽然面朝空蕩蕩的大殿道:“常塗……”

空無一人的大殿裡,貼身內侍常塗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一言不發在李世民面前躬著身。

“這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