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恐,精神亦漸漸睏倦。
但商少長卻坐在車轅上,一邊把玩著手裡的鞭子,一邊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他一口氣連殺七人,居然如沒事人一般,好似越發精神百倍,他仰頭看看天色,夕陽已漸漸西沉。前方一棵老槐樹下,一間古廟靜靜佇立。
商少長吹了聲口哨,手提馬鞭笑指道:“今天晚上運氣不錯,至少找到一個遮風蔽雨的地方!”他眼睛瞄瞄我,悠然道:“不知道聞名天下的白衣卿相,能不能受得了這樣餐風露宿的日子。”
“你……”我用力咬咬嘴唇,硬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我忍!――誰讓我錯手打了商大俠一個耳光!商少長見我並不言語,便嘻嘻一笑,道:“走!――今晚我們到這廟裡過夜。”
我們走進這破敗的廟宇,神臺上僅有的一尊泥塑觀音亦是破爛不堪,油彩斑駁不均,多處已經剝落,到處掛滿了蜘蛛網。雖說有了古廟抵禦風寒,但這古廟實在太過破舊,門窗讓風一吹“吱嘎”直響,刺骨的冷風從四面漏風的板壁中鑽了進來。吹到身上有如刀割冰浸,我不自覺打了個寒噤,連忙拉緊了身上的黑裘。看看身邊的雲逸揚,他也如我一般動作,臉色卻更顯蒼白。
商少長從門外走進,肩上扛著一大捆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乾草,整整齊齊地在地上鋪成厚厚的一排,又在距乾草一丈遠堆上些乾枯的樹枝。商少長做完這些,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的草葉塵土,笑道:“這下子,今天晚上足可暖和度過。”又朝向我道:“有火摺子沒有?”
我訝然道:“什麼是火摺子?”
“哦?……”商少長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伸手從懷中取出小小一物,迎風一晃,已燃起一團火光,他將火焰湊近枯枝堆,瞬時火光熊熊,這小小的廟堂裡溫暖了許多。
雲逸揚在火堆旁高興得直搓手,突然問我道:“咦,白姐姐,你連什麼是火摺子也不知道嗎?”
我心中暗暗氣憤,心道:我生在現代,何曾見過那麼落後的引火工具!何況你們見過什麼煤氣灶、電熱水器、電磁爐什麼的嗎?心中雖然做此想,但嘴上可不敢說出,笑道:“在我的家鄉從不用這種引火物,當然更不會用。”
“咦――真的?”雲逸揚好奇地向我坐的方向挪了挪,問道:“白姐姐連火摺子也不會用嗎?”
我搖搖頭,剛待回答,商少長在旁笑嘻嘻道:“你白姐姐雖然不會用火摺子,但打人耳光的功夫可帥得很吶!”
“你!――”眼見到雲逸揚哈哈大笑,我用力咬住嘴唇,好不容易將到口的怒氣壓了下去,心中已將這個混蛋透頂的無賴罵了千百遍!
夜色漸深,面前的火焰一點點小了下去,身上越來越感覺到涼意,已是月上中天,我依然一絲睡意全無,便悄悄披上披風起身坐到火堆前,隨手撿起一根枯枝扔到柴火中,看著火苗一點點變旺,我輕輕打了個呵欠,拉緊了身上的披風。
“想什麼呢?”商少長不知何時也起身坐到我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柴火。看著我兩眼怔怔地盯著火苗不出聲,商少長柔聲道:“我知道你今天擔心那小子的安危……你那一下子輕得很……”他摸摸臉,自嘲道:“比小貓的勁兒大不了多少。”
“你才是貓!……”我輕輕回了一句,仍舊雙手抱膝,靜靜地看著“噼啪”的柴火出神,一綹頭髮悄悄垂了下來,遮住了半片臉頰。
商少長哈哈一笑,伸手攬住我肩頭,“你以前一直意氣紛發,精神百倍,怎麼今天像個乖乖的小綿羊,倒真是有些不習慣!”
我正怔怔出神,才覺得他的手搭上我肩,一驚之下連忙用力掙脫,卻偏偏怎樣用力也掙脫不開,又怕聲音太大會驚醒了不遠處熟睡的雲逸揚,只好任他這隻毛手放在肩上。輕聲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我現在才覺得……原來我是什麼都不會的,不會生存,沒有力量!保護不了別人,更保護不了自己!我……原來是這樣一個累贅……給別人添麻煩……這……這可怎麼辦好?……”
商少長的手略略用力,將我的身子向他懷裡拉了拉,我這一次出乎意料地沒有掙扎,任他將我的身子攬進他的懷中,另一隻手為我拉緊貂裘。我臉微微一紅,稍稍抬起頭,看著在火光映照下商少長那張清秀坦然的臉,他的眼睛在夜晚愈加深遂明亮,如夜幕中點點溫柔的星光:
“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他的聲音此刻如他的眼神一般溫柔純淨,令人心醉,“你本來就是需要保護的,你本來,可以不承受這麼多的事情……”他輕輕一笑,“我不知道你那麼堅強,尋常的女孩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