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風“幫腔”道:“事情雖是般般巧合,但我相信二師弟決不敢違背門規。我願與師妹一同擔保他!”他明知江曉芙定會給宇文雄說項,他就先說在頭裡,明是幫腔、實是挑起谷中蓮的懷疑。
江曉芙無心琢磨葉凌風的話語,果然接著便道:“媽,請念在二師哥曾經救我之恩,免於責罰。那姓岳的一面之辭,也未可就全信了。”江曉芙提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給宇文雄開脫,只能提起舊事來給他說情,卻不知這樣一來,更觸了母親之忌。“暗藏的奸細”這是何等重大的罪名,豈能因兒女之情、私人恩惠就可開脫:
谷中蓮想了一想,沉聲說道:“宇文雄,你起來吧。我有話說。”她不叫“雄兒”而直呼其名,江曉芙己感到了不妙。
谷中蓮道:“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之時,你也不用著急。你的內傷都已好了吧?”
宇文雄怔了一怔,道:“多謝師母再生之德,徒兒早已好了。”不解師母何以明知故問。
谷中蓮微露歉意,說道:“你是為了我的芙兒而受傷的,如今你已痊癒,我也心安了。你當日拜師之時、師父是將你收為‘記名弟子’的,如今既然出了這件事情,這師徒名份,就留待水落石出之後再定吧。你所學的武功,我可以讓你帶走,但在重返門牆之前,你可不能自稱江家弟子了。”
江曉芙大驚道:“什麼!媽,你要把二師哥趕走?”
谷中蓮心意已決,說道:“芙兒,你別吵鬧。宇文雄,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既然出了這件事情,旁人未必都能信得過你。我若不按武林規矩辦事,別人只怕會說我包庇徒兒。目前暫且委屈你一點兒,只待事情清楚,你就可以重返門牆。你能夠體諒我這片苦心麼?”
谷中蓮說的確是實話,要知她明日便要前往氓山,主持獨臂神尼的祭典,並與群雄聚會,合謀抗清。群雄若然知道此事,豈能放過了宇文雄?而且她雖說是信得過宇文雄,但也總得作“萬一”的打算,宇文雄過去的經歷她並不是十分清楚,祈聖因也曾再三叫她“小心”的了,倘若宇文雄“萬一”真是奸細,其禍非小。所以她不能不採取這樣的處置,而這樣的處置,並不同於一般的“清理門戶”,她認為已是合情合理,寬大非常。
宇文雄心裡十分難過,但他也是倔強的性情,心中想道:
“師母既有見疑之意,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當下恭恭敬敬地向谷中蓮叩了三個響頭,說道:“一日為師,百年為父。徒兒今日蒙冤未白,難列門牆,只得遵從師母之命,免得玷汙師門清譽,但師恩未報,弟子在外決不敢以江大俠的門人自居,但私下我卻不能不認師父、師母。還望師母體念我的衷誠,許我再尊稱你一聲師母。”
谷中蓮本待阻止他以師徒之禮拜別的,聽他說得如此懇切,也不禁眼睛微潤,不阻止他了。
江曉芙叫道:“二師哥,你當真就要走了?媽,你怎能這樣狠心?”
谷中蓮道:“你這丫頭真不懂事,風侄,把她拉開。”字文雄道:“師母這樣做已經是非常顧全我了,師妹,多謝你的好意,但你也不必阻攔了。”
葉凌風踏上一步,遮住門口,說道:“師弟,你一人在外,多多保重。我必定盡力協助師母,查明事實,給你洗脫嫌疑。你,你放心去吧。”他這出“戲”不但是做給宇文雄看的,也是做給江曉芙看的,假戲真做,也不知哪裡來的一副急淚,說到後來竟是語聲嗚咽。但他站在門口,用意卻是在攔阻江曉芙追出去的。
宇文雄十分感動,說道:“多謝師兄肝膽相照,小弟只盼有朝一日,能夠重返門牆,再領師兄教誨了。師兄請回,小弟告辭了。”回身一揖,邁步走出大門。
江曉芙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難以抗回,追出去徒惹傷心,於事無補,即使葉凌風不是攔在門口,她也不會那樣做了。
谷中蓮將女兒摟人懷中,輕輕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珠,說道:“傻丫頭,又不是死別生離,這麼傷心作什?”江曉芙氣憤難平,說道:“媽,你雖說查明真相,便許二師兄重返門牆。但這樣的無頭公案,卻從哪兒查起?”
谷中蓮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待氓山大會過後,我盡力設法查訪就是。真偽自有人知,他倘若真是冤枉,也總不會一直含冤莫白的。”話雖如此,其實谷中蓮亦無把握可以查明真相,只不過為兔女兒傷心,哄哄她而已。
葉凌風作賊心虛,聽到“真偽自有人知”這一句;卻是禁不住心頭一凜。但隨即想道,“是啊,這樣的無頭公案,從何查起?莫說祈聖因已死,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