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都一一記在心裡,並未告知太后。
因為,這宮裡上下盤根錯節,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她即使貴為皇后,也不能亂說話。
不然的話,加諸在她身上的麻煩,將會比現在更多更麻煩。
這明裡暗裡的樹敵,並非明智之舉。
然而,此刻太后既然問了這個問題,那便說明,這本賬目上的問題,她應該是一早就知道的。
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梅玉傾心下心念幾轉,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只見她臉上掛著一抹淡然恬靜的笑容,開口說道:“母后,這本賬上,的確是有不少問題。”
“哦?說來聽聽?”
太后聞言,眉梢一挑,面兒上雖是作一副洗耳恭聽狀,可梅玉傾知道,真正考驗她的時候,到了。
於是,她臉上笑容微微收起,換上一抹正色之後,方才微蹙著眉頭開口將自己看出的問題逐一道來。
“母后,這帳從明面兒上看,自然是做平了的,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可是這中間卻有不少值得推敲的地方。”
梅玉傾開了個頭,口中話語微微一頓,瞧著太后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方才繼續開口。
“臣妾曾經在南城住過一段日子,對於不少布帛器皿的價格都略知一二。這賬目上的價格,看著都沒什麼不妥。可是,在同類產品中,卻絕對是取了高價購入宮中。這當間兒,不知是與皇家合作的奸商謀利,還是被內務府的人私吞了去。再者,前些日子操辦的賞花宴,臣妾也是去過的,看當時的一應用度,雖是講究,卻還不至於要花這麼多銀子。這裡面的水分,怕也不少。”
梅玉傾說完,便故作一臉怯懦狀看了一眼太后,那模樣,似是生怕太后知道此事之後會發怒一般。
然而,出乎意料的,太后臉上並不見怒色,反倒見她忽然間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
“皇后啊,哀家倒是忘了,你曾經在民間生活過不少年數呢。如此,你能看出這賬上的異樣倒也不奇怪。不過,僅是從這件事上,便可看得出你與錦妃的不同。”
太后這話說到這裡,又順勢端起手中茶碗,不緊不慢地輕輕小啜一口。
而梅玉傾則是再度微微蹙眉,不明白為何太后又能將話題扯到錦妃身上去。
是以,她只是一臉不解地看著太后,靜待下文。
片刻之後,太后方才繼續說道:“錦妃雖是宮女出身,但是自從飛上枝頭之後,平日裡的一應用度都極盡奢侈。這後宮的賬目要是交給她去管理,只怕是什麼都要最好的。到頭來,宮裡的銀子還不是平白便宜了那些奸商和內務府的人。所以,這兩年來,就算錦妃一直想插足後宮管理之事,哀家也一直沒有鬆口。更何況,如今皇上無心政事,國庫的開銷都是由清郡王負責,這清郡王,本也不是奢侈之人。”
太后這話,說到這裡,口中深深嘆了一口氣。
梅玉傾聽著那語氣,好似一幅頗為無奈的樣子。
很顯然的,太后對於鳳衍執掌國庫用度一事,心裡是極其不滿的。
可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鳳衍究竟是如何將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
眼前這位太后,可是這後宮中爭鬥多年的勝者,她竟也拿鳳衍完全沒有辦法麼?
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些,但是,這卻並非她現在能過問的事情。
是以,她只是垂眸略一思索,而後說道:“臣妾明白母后的一片苦心了。”
“明白就好。梅少鄴倒是生了個好女兒,進退有禮聰慧可人,這也正是哀家當初在賞花宴上選中你的主要原因。”
太后說著,風韻猶存的臉龐上,先前還染著無奈和愁緒的臉龐上,復又重新換上滿意的笑容。
事實上,太后心裡也是另有算計的。
她知道鳳衍中意梅玉傾,所以,她才想讓她掌權管理後宮。
如此一來,後宮的一應用度不僅可以節約一些,而
且還能更寬裕一些。
只要梅玉傾開口,鳳衍總是要給她一些面子的。
畢竟,這種伸手跟人要錢的感覺,無異於寄人籬下的壓迫感。
即使皇室本就理所應當伸手從國庫裡拿銀子,但是,這伸出手來去要,跟自己讓人去取,卻是天差地別的。
“母后過譽了。”
梅玉傾表現得仍舊極是謙遜,語畢,她心念一轉,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方才改口說道:“母后,臣妾在這宮中著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