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號碼顯示是北京的座機,但是電話那邊的聲音,卻是我父親的聲音。
也就是說,我父親來到了北京。
電話那邊,父親問我方不方便出去一下,他和母親正在中關村的一家酒店下榻。我問父親來北京幹什麼,父親推說是談一筆生意。
但我卻覺得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因為父親談生意從來不會帶著母親,他們一起出現,肯定是另有原因。但是我並沒有追問,對父親說,我這邊不太方便出去,讓他直接來團部。
半個多小時後,我接到東門警衛值班室電話,說是有人找我。料想是父母駕到,於是趕快跑步出了東門,見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很拉風地停在門口,父親正衣著筆挺地抽著雪茄,母親則提著包左右張望。
見我出來,父母停止了所有舉動,笑著迎上來。
我跟值班室哨兵打了招呼,父親開車駛進東門,在會客室門口停下。
我帶著父母進了會客室,為他們各倒了一杯水。母親連聲誇我懂事了,還知道給父母倒水了。我笑說,別誇獎我,驕傲了怎麼辦。
父母望著我樂個不停,彷彿是一個世紀沒見面似的。問東問西,父親還跑出去從後備箱裡拿出一大堆食品和生活用品。一番噓寒問暖之後,我直截了當地追問:爸媽,你們來北京到底幹什麼?而且,連司機也沒帶。
母親說:我和你爸,是專程為你的事兒來的!
我一愣:我的事兒,什麼事兒?
母親笑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瞞著我們呀!
我苦笑:媽我瞞您什麼了?
母親道:你和天天的事兒唄。上次回家還不跟媽坦白交待,這麼好的姑娘,又是你們領導家的孩子,知情達理,而且又長的漂亮。媽十分贊同。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到底是怎麼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父親將菸灰缸拿到自己跟前,點燃了一支雪茄,說道:你小子,還裝!人家女孩兒的父母都去咱家了!說是你-----你和他們姑娘已經------現在都懷孕了,是不是?
我‘啊’地一聲,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來姜副團長不在的這兩天,竟然是去了我們老家。我鎮定了一下情緒,一邊在心裡叫苦,一邊還要裝出平靜來,衝父親說:爸您別光顧著自己抽,也給我一支。
我伸出手乞討,父親猶豫了片刻才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雪茄扔了過來,囑咐道:少抽點兒煙,對身體不好。
母親馬上將了父親一軍:還說兒子呢,你的煙癮都很大。
我連忙響應母親的號召:對對,我這是遺傳,沒青出於藍勝於藍,已經不錯了。
父親伸手指畫著我笑道:臭小子!現在學會耍貧嘴了是不是。別岔開話題,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把人家女孩兒給-----
我趕快打斷他的話:爸,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母親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兒子,你在北京當兵,要好好幹啊,不能整天不務正業。你看這才多會兒工夫,就先把兩個女孩兒肚子搞大了。雖然我和你爸都比較認可天天這孩子,但是你這樣下去,就算是娶了天天,你能管得住自己嗎?再這樣下去,容易出大事。在這一方面,你可千萬不要遺傳你爸,他年輕的時候……
我爸輕咳了一聲,打斷母親的話:給孩子瞎說什麼呢!我年輕的時候怎麼了,我那時候也和兒子一樣英俊挺拔,風流倜儻。那倒追著我跑的小姑娘,成排成隊的。
母親伸出食指在父親腦袋上指畫了一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看啊,兒子都是被你帶壞了!你也不算一算,自從兒子上高中以後,咱們光為他擺平這方面的事兒花了多少錢了,費了多少精力了?
我雙手合一衝母親央求道:媽,您就別寒磣我了行不行?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OK?
父親開始反擊母親:你媽他就是愛嘮叨,整天跟只蜜蜂似的在耳朵邊兒上叨唸來叼念去,上輩子肯定是個啞巴。
眼見著父母在一起拌起嘴來,我實在是拿他們沒辦法。
父母逗了幾句嘴後,終於恢復了平靜。母親道:兒子,其實媽看天天那姑娘不錯,要不咱就把婚事辦了吧。天天她爸媽都到咱們家了,人家女方提出了主動,而且你們之間又有了……我和你爸這次過來,就是要跟你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天天家做個回訪。
我感覺腦袋有些大了:再說,再說吧。
母親皺眉道:不能再說了兒子!事情已經是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