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玉硯.捧起另外一方硯臺,道:“這一方是端現.“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敲擊了一下,道.“你們聽,敲擊的聲音以木聲為佳.瓦聲次之.金聲為下.所以這一方是上等的端硯,如果是簌硯.以聲音清脆為好。 林元馨一直微笑著聆聽太子妃的話,然而臉上卻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永遠也不明白,為什麼太子妃會迷戀於這種看起來毫不出眾的東西,反而對別人送來的金玉珠寶毫無興趣。這一點,不僅僅是她覺得奇怪,連皇長孫都對此飽含困惑。
歐陽暖看著太子妃.只覺得她在說起這些硯臺的時候.神情很是溫柔.她隱隱猜想.或許這些東西和太子有某種關聯,更可能…這些東西在她的眼中,是年輕時候夫妻恩愛的象徵。據她所知,太子身邊有無數美麗的姬妾,政事之外的時間全都消磨在那些人的身上,對於這位太子妃,刺下的也只有敬重了吧。可她到了如今,卻還記著對方曾經說過的話,嫁入皇家,這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呢?
太子妃回過神來,微笑著望向她們:“我怎麼又說起這個了.你們該不愛聽了吧。”
歐陽暖笑道:“不.小女只是覺得.太子妃的收藏很多,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太子妃輕輕點點頭,將手中的硯臺放回原位.聲音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空寂:“我有的是時間 ”說到這裡,她突然笑著對林元馨道,“別在這裡陪著我了,你該陪在皇長孫的身邊,去吧孩子。”
林元馨站在原地,面上仍舊有些猶豫。
風靜靜的.帶了一點沁涼柔潤的花香.徐徐吹在太子妃的鬢邊,她看著花容月貌的林元馨.不知為何,突然嘆了口氣:“馨兒.你是宴會的主人.剛才你的丫頭又出了事,你送我回來也就罷了,如果再不出現,別人會以為你借題發揮.留下歐陽小姐和我說說話就好了.你自去吧。”
林元馨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垂首道:“是。”她隱約猜到太子妃要單獨和歐陽暖說話,心中不免擔心起來.可是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對著歐陽暖露出一個安慰的眼神,慢慢走了出去。
太子妃看著歐陽暖,眼神很溫和,輕聲道:“孩子.你剛才對我眨了眨眼睛,是想要單獨對我說什麼嗎?”
歐陽暖點了點頭.太子府中正妃有孕.林元馨的地位和性命炭炭可危,而這,不過只是皇室家族陰影的一角。縱然周芷君心狠手辣,她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成者王侯敗者寇,說不上誰對誰錯,不過各自為了生存。太子妃是太子府真正的女主人,有些話、有些事,實在是不需要也不必瞞她。歐陽暖強忍住心中翻湧的情緒,狠一狠心.猛地雙膝跪地.輕聲道:“求太子妃救表姐性命!”
太子妃一怔.原本的溫柔之色剎然而收.走近她身畔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歐陽暖艱難屏息,聲音沉靜如冰下冷泉之水,冷靜道:“今日歐陽暖偶然發現,墨荷齋中掛著一幅觀音送子圖.這畫所用的墨汁十分古怪,長期薰香恐有性命之憂”川
太子妃心口僵了一僵,幾乎就要忍不住變色:“什麼?”
歐陽暖正色道:“歐陽暖對書法十分喜愛,對各種墨色也十分清楚,那畫的色澤較一般的更為鮮豔,其中一味褐色更帶了一絲硃紅.這是極為罕見的,所以我才起了疑心。太子妃若是不信,可以將此圖拿來驗看。”
太子妃的目光驟然變冷:“你今日此言,到底有何目的?”
歐陽暖揚起臉,淡淡一笑.聲音只是沉沉的.似乎墜了什麼沉重的東西:“我知道.若是我告訴太子妃,您一定會懷疑我別有目的,可是比起這些,我更在意表姐的平安!此畫是表姐從京都水月庵中求來,您若是懷疑我的目的,大可以去調查.那幕後黑手是誰,未必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太子妃聞言一震,默默看著歐陽暖半響.卻見到她挺直了背脊,一臉倔強的模樣.隨之心底黯然嘆息了一聲.忽然低著頭悶悶道了一句:“歐陽小、姐,你很好。”
歐陽暖一時不能會意,脫。道:“什麼?”
太子妃長嘆一聲,道:“你肯對我說實話.很好。”
歐陽暖垂首.“太子妃高抬我了,若今日不是表姐受害,我是不會多此一舉的。”
太子妃微一出神.目光有一瞬間的森冷,眼角的細紋因肅穆的神情而令人備覺嚴厲.她狠狠從唇齒間逼出幾個字來.“這種微末伎倆,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歐陽暖直截了當道:“這本是皇長孫家事,不容外人置喙.可馨表姐與歐陽暖情同姐妹.我實在不忍心見她陷入這樣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