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馨死死咬住嘴唇,彷彿忍受著心口巨大的疼痛,雙肩極細微的顫抖著。
林文龍能撐多久?
也許還有一個時辰,又或許就是下一刻.他就會死去。
歐陽暖知道,死神正在向林文龍一步步迫近.她彷彿看到一道黯沉的黑影.逐漸遮蔽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令她無法動彈絲毫,她想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而她的身體卻在發抖.細微的止不住的顫抖.她輕聲道:“老太君.您的意思是 ”
老太君卻望向窗外,微微閉起眼睛:“先等一等。”
等?現在舅舅還有時間等待嗎?歐陽暖看向床的方向.耳中聽著那陣陣痛苦的呻吟.眼睛裡劃過一絲不忍。
肖衍很快趕到了,令人驚奇的是.他身邊竟然還帶來了肖重華。
明郡王面色如淺玉,眉間眼底如深潭,他快步走進來,看了一眼歐陽暖,率先走向床的方向,仔細檢視了一番林文龍的症狀,片刻後回過頭來.臉色微微發沉:“侯爺是誤食了一種草藥。”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卻帶著一種自信的篤定。
林元馨怔怔的輕聲道:“難道真的是二加 …”話只說了一半.便自覺失言就收住了.刺下的話被她緊緊咬進唇中,原先微微發白的唇此時添了一片紅色。
肖衍看了她一眼.低低答道:“不要擔心.我會想法子。”
林元馨對上他的眼,只覺得那雙清冷的眼睛此刻帶了絲絲關切之意.毫無掩飾。
“來人.先送二小姐回去。”沈氏擦了眼淚,沉聲道。
林元馨馬上要嫁入太子府,這個時候留下多有不妥,肖衍卻抬手阻止:“事急從權.凡事都有例外,不必遵循那些死禮!”說完.他再次看向肖重華道:“你確定?”
肖重華點點頭,對眾人道:“侯爺的耳後,有一個不引人注意的紅點.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一種植物的花粉所致.名叫番木鱉。這種花粉每到春天就會隨著風到處飄散,尋常人誤食自然沒什麼事,但是身休虛弱的人一旦誤食,就會出現頭痛、頭暈.最後窒息而死。嚴格說來.這只是一種很尋常的花粉.說不上毒藥,用銀針是無法驗出的,但是侯爺這樣身休虛弱的人.只要沾染一點.就會送命。”
“怎麼可能.若真是如此,老夫怎麼可能沒見過!”張大夫驚詫地道。
肖重華望向他.淡淡道:“很少有人知道這種花粉的功效.軍中曾經有不少原本受了傷士兵誤食這種花粉.導致喪命,一般人是絕不會認得這種東西,更不會懂得使用!“
“是他!一定是他!”林之染心中的懷疑得到確定.轉身快步往外走去.老太君大聲道:“快回來!”林之染卻半點也沒有理會,就在此刻.一個人影擋在他身前:“表哥!你沒有證據,這樣去找他也沒用!”歐陽暖的聲音很冷漠,冷漠到近乎無情,然而她的聲音卻是微微發抖,眼睛裡也是含了眼淚,只有靠她如此之近的林之染才能看見。
他深深望進她的眼睛.幾乎要被她的傷痛所打動….”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快速回轉身來,大聲道:“明郡王,可有什麼法子?”
肖重華看了一眼面色雪白.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失去冷靜的歐陽暖.靜靜地道:“侯爺身子虛弱,別無救命之法.只能用千年靈芝吊著命。”
“能支援多久?”老太君凝聲問道.目光裡含著一絲深重的悲傷。
“幾日。”肖重華話說到了一半.抬眼看到了歐陽暖更加蒼白的神色.剩餘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幾日?”老太君的手指越攥越緊.緊到了手都開始微微顫抖.終於末端的指甲吃不住力,“咯”一聲折斷在手內。只是這一點聲音.卻好像雷聲轟鳴,震的歐陽暖一時胸。發疼,她快步走到老太君的身邊:“外祖母.您千萬保重……”
那邊沈氏已經語氣急促地吩咐丫頭去取千年靈芝來.老太君疲倦地搖了搖頭,突然猛地抬起頭,對著肖衍鄭重行了一禮,肖衍嚇了一跳.忙道:“您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不必如此!”
老太君輕輕一笑.那笑容卻猶如萬年冰封的湖泊,滿目寒氣.“求殿下將婚期提前吧。”
婚期?就在一旁的林元馨聞言.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痛意.只覺得連呼吸中都是苦澀的味道,哽住了喉嚨,已然嘶啞:“老太君酬 爹爹生死未卜.我怎能毗 ”
歐陽暖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臂,制止她再說下去。
肖衍沉思片刻.鄭重地對老太君點了點頭:“您放心,聖上那裡,由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