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地拿起一個非常小非常細緻的小金人.那小金人做成了一個託著小下巴的娃娃的樣子,肚兜上還鑲嵌著一塊顏色碧綠的玉珠。
“爵兒小時候也戴過這個。”她終於回憶起來,看著這樣東西.眼睛裡流露出一些歡喜的情緒。旁邊的紅玉點頭道:“這個很可愛呢大小姐。”
“歐陽小姐走到哪裡都不會忘了你弟弟啊!”肖請寒感嘆道。
歐陽暖笑著望向他:“正如同周王世子走到哪裡也不會忘記允郡王你呀。
肖清寒一下子黑了臉,紅玉忍不住偷偷別過臉,掩飾住嘴角的笑容。
肖重華也走過去,手中看似隨意地拿起歐陽暖剛才拿著的那個金手鐲把玩,道:“剛才歐陽小姐所言,是指藩王?”
肖清寒沒想到他還在思考這個,剛要說話.卻在看到他手中那個金光閃閃的金鐲子時.心裡一跳,圓因.藩籬也,歐陽暖說的.可不就是藩王?可是不對啊,因為前朝藩王犯上作亂,大曆自開朝以來,便不曾再設立藩王,所有王爺一律居住京都,無奉旨不得出京。歐陽暖卻說藩王是當今大曆最大的心腹之患.這話不對!然而當他抬起眼睛去看歐陽暖.卻見到她一雙明麗的眼睛微微垂下,沉默不語。他心頭猛地一窒.當今秦王乃貴妃所生.因戰功赫赫,陛下特例給了他南方富庶之地作為封地,雖然他常年住在京都,卻仗著母妃受寵、皇帝信賴,不僅擁有直屬的護衛軍,還經常繞率大軍出征.再加上內外心腹密如羅網,即便是統兵將領也多有他的門生故吏,當真是權高勢大.雖無藩王之名卻握藩王之實力!他莫非就是歐陽暖所謂的”心腹之患”?!
“何以見得?”他再開口,聲音卻是有些低沉了。
“對當今聖上來說,最要緊的,不是治理水患。因為陛下十分仁慈,多次減免賦稅.雨水又不甚多.就算是發起水災來.也會想方設法開倉賑災.百姓並不至於無路可走。”肖重華眼睛盯著歐陽暖.口中似乎喃喃自語.肖清寒卻是一驚.的確如此,相比南方水患.日漸衰弱的太子和野心勃勃的秦王之爭,卻一天天浮上了水面,就連他們這些皇孫之間.也不得不趨向了不同的陣營......
本以為所有人都只把眼光放在了北疆紛爭與南方水患上,卻沒料到歐陽暖會指出這樣的關鍵,肖重華心中震動可想而知。
“你 ...”肖清寒眼睛發直,不敢置信地盯著歐陽暖,她一個閨閣千金,居然有這樣的見識。
紅玉心中卻越發驚恐,大小姐畢竟是女子.這樣妄議朝政.絕非好事啊......正在驚疑不定之間.歐陽暖嫣然一笑.聲音柔緩似春水泛波:“我的意思是——凡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均,謂各得其分,安,謂上下相安。不論貴族還是平民,只要遵守既有秩序,遵守君臣父子之道,國家自然平安無恙,所以陛下最大的憂患在於人心是否滿足,而非國家是否強大富有。我畫了個圓因,不過是取其和諧圓滿之意。明郡王,您真是誤會了。”
這樣中視中矩的話絕對是萬金油.由閨閣千金說出來,旁人也只會覺得她頗有見識.而不會認為她說出的話驚世駭俗。
肖清寒見歐陽暖那粲如春花的一笑.已是有些怔忡了,再見她怯生生地向他們看來.面上有憂慮之色.像是生怕他們誤會,他不由放下心來,微微一笑.說道:“我說嘛,歐陽小姐足不出戶.怎麼會知道國家大事?重華哥真是天天彈精竭慮,想太多了吧!”
紅玉如蒙大赦.不由鬆了一口氣,卻只覺得背後都被冷汗溼透了。
肖重華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笑容冷淡如清冷的月光,卻帶著一絲奇異的暖意:“是我多心了.歐陽小姐.抱歉。”
歐陽暖微微頻首,下領的弧度十分柔美.輕輕道:“郡王客氣。”
在想哭的時候哭,在想笑的時候笑,閨閣少女該有的明快直接.歐陽暖都沒有。同樣的,天真少女的無知無覺、懵懂不明,她也沒有。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與智慧,肖重華望著她的眼睛,唯一能讓他分瓣的.便是歐陽暖的這雙眼睛,時而靈動如珠.時而漫然漾波。或喜或怒,她臉上的表情他覺得都是作偽,唯有眼波流轉之間,淡淡的情緒,他才可以分辨出她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現在他知道.歐陽暖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真意.僅此而已......
夜幕低垂.朱欄勾舍高高掛著燈籠.廊間簷底上的彩繪十分美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奢靡。河中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船艙前的彩蘇精細絢爛.在水波中的倒影明暗不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