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素來愛玩鬧。
羅瞻決定不在這兒看他們過家家酒,天太冷,還是先帶妻子下去為好,就這樣招呼也沒打一聲,拉了君錦步出亭子,沿著窄窄的山道,緩緩下山。
到半山腰時,彎身背起了娘子——這路不好走。
這時,一陣陣鞭炮聲響徹天地,在山谷中來回傳送——子時了,新年到了。
君錦向他道賀,“新年好。”
羅瞻站定身子,望一眼蒼茫天地……又是一年了。
與此同時,山頂的兩人這時候才發現亭子裡的人業已離去。
“跟你說不要玩,看,他們都走了吧?”曾輝把油油的手在他胳膊上擦乾淨,“走,下山。”
剛走出兩步遠,就被他給拉了回來,沒等她站定,他的唇就覆了下來,“我決定好了,你呢?”在她唇上摩挲著,低低問道。似有若無地糾纏了這麼久,在這新年的鞭炮聲中,也該有個定論了。之前,他一直不確定自己對她到底什麼感覺,從她還是他時,他就一直很欣賞這個人,所以當他知道他原來是她時,驚得昏天黑地,佩服之心也油然而起,一個女子,她需要多麼堅強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與大哥一樣,他一直覺得女人只適合被保護,從沒見過她們站在人前保護別人,可她就做到了,用那副瘦弱的小身板,支撐著這裡的太平與安寧,拜倒在這種女子的腳下,無可厚非吧?
曾輝呆住了,她聽得明白他的話意,也很喜歡這個大男孩,自小到大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被男人喜歡的一天,其實她暗地裡也埋怨過母親,將她置於這般的境地。但——她有能力,也有責任站在這鹿山之巔,所以她只能放棄小女子的心,把它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當從未有過,現在卻讓眼前這個人找到了,拎到她的眼前,讓她沒辦法再無視,君錦說得不錯,她是沒有信心能做好女人,尤其在這樣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好的男人面前,她自慚形穢,“如果我不答應呢?”
“等到你答應。”還有什麼辦法?骨子裡,他與老大是一種人,不允許別人說不,但他沒老大那般霸道,他有耐心等。
大雪簌簌而下,落了兩人滿頭滿臉……
曾輝緩緩推開他的雙手,仰頭看他,如果她現在扭頭離去,那麼也許他們真就不會有任何牽連了吧?她不想這樣,正像君錦說過,她是個想做什麼就會做什麼的人,從不顧忌,是啊,她是那樣一個人呢,為什麼要退縮?
翹腳、伸手雙臂,倏然摟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臉,在他的唇上,狠狠親一下,“你是我的人了,一輩子只能是我的。”她也是土匪呢。
嘉盛笑得燦爛。
伴著紛揚無邊的大雪,新的一年來到了。
眷侶……不是個簡單的名詞,而是一個需要全身心來力行的動詞,月老只將兩人牽到一起,如何修行,那是兩個人的事了。
☆、四十三 戰至
烏沉的死寂,昭示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當鹿山再次響起號角時,一場真正的、前所未有的戰亂由此拉起。
這強大的陣勢是連羅瞻都沒預想到的,田序、北虜、東胡、左烏桓部、西北外的突厥,聯合成強大的戰時集團,打算吞噬掉整個邊境線,南北均告急——
“大哥,不調兵過來,鹿山真得很難撐住!”嘉盛渾身凍雪,鞭不離手,剛從戰場上下來。
羅瞻的手指沿著西北邊境一直滑到鹿山,“田序這個老混蛋,居然真敢裡通外族,做出這種不顧後世子孫的勾當!”蹙眉,“暫時不能再調兵過來,林嶺與燕州的攻勢也不小,他們本身已經很吃緊,再抽調兵將出來,很可能會影響局勢,鹿山之戰還是由我親自來吧。”身為燕雲老大,最艱難的部分自然要他自己來啃,“你抽調五百人,先助百姓撤出去。”
嘉盛沉默一下,“沒用,他們不走!”
羅瞻厲目看過來,“他們這麼想死?”
“他們打算與鹿山共存。”
“趕他們走!”戰爭是兵將的事,不是他們的事,若他們都留下來拼命,還要兵將做什麼?
嘉盛深呼一口氣,“大哥,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瞻扔下手中的地圖,甩麾來到大帳外——
松枝柵欄外,不知何時圍滿了老老少少,矗在大雪之中,靜寂無聲。見羅瞻出來,站在前面的一白鬚老者向其拱手抱拳,“羅將軍,我等先祖均是前朝駐守鹿山的將士,世代居於此地,數百年間,從未踏出半步,今日大限近,何能就此逃走?請將軍將我等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