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周蜀,就說我接受他的邀請,會去赴他的‘鴻門宴’。”
“將軍……”他甚至連殺他都懶得殺啊……“將軍,時為一生只做過一次錯事,此後再不曾害過半個羅軍,見過周蜀後,時為必自刎於當下,以死謝罪。”
羅瞻松下左臂的腕帶,扔到腳旁,冷哼一聲,再也不曾?一次害了七百人,尤其七百人中有一個還是他最親的兄弟,這錯誤還能讓他再犯第二次?
陸韜將宋時為帶走……
倚在演武房側門的君錦暗暗嘆口氣,他真得變了不少,換做以前,他絕不會輕易饒了這個姓宋的,可他現在饒了他,不但不殺他,連手指都沒動他半根,或者說是他用了另一種方式繼續折磨那人吧。
這樣的羅瞻,不再是原來那個土匪,而是真正的逐北王了。
有些失落呢,像是失去了些什麼……
***
夜深人靜,風雪哀呼。
書房裡仍舊亮著燈,他又要一夜不歸了,回來三天,有兩天是在書房度過的,讓君錦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以致他不想見到她。
一杯熱燙的參茶放到他的手邊——
羅瞻抬頭看了妻子一眼,“夜深了,早點去休息吧。”
“你呢?”半倚著案角,狐毛的坎肩被燈光映的灼灼發亮。
“我要晚一點,不少事要處置。”繼續翻閱桌上堆積如山的大小文卷。
以他往常回家“借住”的時間來算,恐怕等他走都未必看得完這麼多文卷,他是不打算再睡覺了?還是不想再回他們的屋子?要她下堂可以,但至少要給她一個理由,不管是他變心還是無心,總要給她一個明示,至少她是妻子不是?總該知道是因什麼而被冷落啊……“什麼時候走?”
“年後。”
那也沒幾天了,咬唇,看向桌案後的偌大書架,半天后輕問一聲:“能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翻閱文卷的手微頓一下,沒吱聲。
“還是……你厭倦了這種日子?”只有睡覺、吃飯、上書房這種簡單到毫無精彩可言的日子,“或者……你還在為嘉盛的事難過?”走不出陰影,也不願走出。
“……不談他。”他終於開口。
是了,他仍是在自責沒能護得了嘉盛的性命,“你覺得與妻兒團圓,太過幸福,有罪是麼?所以不願幸福?”
“……”無言代表預設,沒錯,越是過得幸福美滿,他就越是有罪惡感。
“傻瓜。”她輕道,眼淚忍不住溢位,以衣袖釋去,直起身,靠近他的身子,摟過他的脖頸,下顎點在他的耳朵上……這個傻瓜,無論對親情還是愛情,都愚拙的很,處理不了就乾脆讓一切更糟下去,不敢去想,所以逼著自己不去回憶那些失去的,可越是如此,越忘不掉,“他跟你一樣,都是無父無母麼?”她決定從頭問起。
點頭。
“可看起來,他比你長得康泰、有才情,至少沒你這滿身的匪氣。”
“天性,他天性遊散愛玩。”拿書卷的手微松。
“而你天性暴躁是麼?”
“大概吧。”放下筆,書卷換到右手。
“若不做土匪,他該是個逍遙的佳公子。”唇抵在他的髮鬢上,似是在回憶什麼。
“如果不是出身在林嶺,他會是。”
一聲嘆息,“是啊,樣貌俊,才情好,性子比你柔和,還比你懂女兒家的心。”
淺笑,“他向來招女孩喜歡,最後卻選了個男人婆。”他一直都不是太滿意嘉盛與曾輝在一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像我,不喜歡他那般的佳公子,卻唯獨中意你這個活土匪。”靠著他坐到椅側,“當年知道他與雲雨湊成對時,我在心底還有些可惜,他那樣的人,應該會選擇不同一般的才對,果然——”
“也要是女人才行。”他始終覺得曾輝不太像女人。
“孩子都生過了,還不是女人?”
輕笑,他仍是不能理解那小子的想法啊。
因為椅側的空間太小,一個不小心,她趔趄半步,幸好被他及時攬住,她也就順勢坐到了他的腿上,兩人眼眼相對,從她烏潭般的黑眸中,他看到了自己嘴角的笑意,隨即慢慢僵住——
她捧住他的臉,輕道:“想忘記一個人要先記住他。”遺忘是從狠狠記住開始的,而不是想辦法讓自己忘記,人總是在努力記住後才慢慢遺忘的,她試過,所以她明白。
摟在她肩上的長臂一緊,這個可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