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意她扯後腿地嘟囔,“只要能在入秋前拿下東倉這個重鎮,就不怕沒人來入夥,那幫傢伙單打獨鬥不行,不過乘火打劫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吃下大魚後,自然有人來加入,幫忙打掃戰場,分一杯羹,“所以——”雙臂一圈,將妻子摟在胸前,下巴擱在她柔嫩的肩頭,“若秋後我還能活著,你就可以再找我算賬了。”
本來因為敬恩的事被氣得不輕,如今卻在他即將涉險的認知中消失殆盡,“你放心好了,糧草錢銀的事我一定會幫你看好的。”回去就把他們夫妻的所有錢銀都調集起來,戰爭嘛,耗的不只是性命,還有無窮無盡的銀子。
這個他到還真是很放心,一來他這娘子很會打理錢財的事,二來,他這幾年也在林嶺存了不少糧草,估計用到明年入冬不成問題……
溫存也不過只是轉瞬即逝,剩下的卻是擔驚受怕與漫長的等待。
整裝離開前,羅瞻重重拍了一下長子羅定睿的後腦勺,“再調皮出現這種過失,你就打包袱滾蛋!”
羅定睿有苦難言,都是小木頭領著慕君瞎跑,他去追而已,不過身為男子漢,不可以為自己的過失找藉口,所以他認了,私下瞪一眼小木頭,以後一定要管著這傢伙,剛叫他幾聲哥哥,他就撒歡不聽話了。
羅瞻走後,君錦由姜衝等人原路護送回府——見到了羅瞻,也談了該談的事後他們不便在延州多停留,向羅夫人道歉並告了辭後打馬離去,離開前還給君錦留了一隻錦盒,錦盒裡放了一對“玉如意”,這是什麼意思……
雙雙對對,稱心如意。
***
過了年,開了春,進了三月,乾旱依舊,流民層出,戰亂正起,連江南都受到了波及。
羅瞻自玉蘭山一別之後,隻字沒捎回來,讓陸原打聽,他只會說將軍一切平安,讓她安心;她明白這麼緊要的時刻,他的生死傷病都是軍機,可起碼也該讓她知道他怎麼樣啊,這個人啊,一做起他的正事就什麼都不管了,有時還真是讓她心裡酸酸的。
六月初,她終於收到了書信,不過不是他的,而是大姐君顏的,字裡行間洋溢著少女般的盎然——她有身孕了……
君錦在震驚之餘,不免又有絲擔心,既然姐夫不能生養,那大姐這孩子豈不是……這行為畢竟是離經叛道啊,震驚之後,她打算快點回信過去,不為潑冷水,而是提醒大姐幾句——人言可畏啊,大姐又是那般執拗要強的性子,一旦出了紕漏,定是魚死網破的結局。
提筆寫了“長姐,見字如晤”六個字後,筆尖停在了當下,因為停得太久,以致墨汁滴在宣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
大姐執拗要強、心高氣傲,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她不顧禮法、做出這般離經叛道的事來?
將筆擱下,取來書信仔細再看一遍,滿紙皆是家常小事,但有一句:如今姐妹兩地,為南北存身,慰當年痴道誑語當是可笑。
“南北存身”“痴道誑語”……
當年她出生時,那瘋道士曾有瓠蘆之月一說,並妄言“此家女真凰偽鳳,南北各命,可嘆矣”。難道真如那道士所預言,大姐腹中的孩兒是……
“陸原可在外面?”
“夫人只管吩咐。”陸原在書房門外回稟——自玉蘭山那場虛驚之後,陸原再不敢輕易離開半步。
“你暗中跟著送信的人,看他們都做些什麼,回來復我,記得千萬不要讓他們發覺。”
“屬下這就派人——”話被君錦打斷。
“你親自去。”
“屬下是授命保護夫人的。”上次玉蘭山一劫後,他被將軍垂訓地無地自容,再不敢輕離夫人半步。
“我不出門,沒人敢輕易來犯,你只跟蹤他們一日即可。”因為明天一早他們就會回去——
“……是。”陸原只好同意。
他一離開,君錦低頭再看一遍書信,該怎麼回呢?
***
陸原跟蹤的結果是——這些人的活動範圍很廣,但表面看似乎只是簡單的購置北貨,詢問些無聊家常而已,並沒什麼奇特之處,倒是身手都相當不錯,即使陸原這般的功夫,也不敢靠得太近,他們的警覺性很高。
劉家雖是富庶之家,但不可能有這種身手的下人,尤其還是這麼普通的信使,可見當中問題不小啊……
隔日一早,君錦在花廳召見了那三個“劉家信使”。
君錦擺出了主母之姿,狀似無意道:“我還有幾樣東西要帶給大姐,此刻正在雲州運來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