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左右,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在報社所在那條街上停下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呼呼刮過的聲音。
北平冬天春天的風是很有名的,號稱一年刮兩次風一次刮倆月的那種。
蘇三捂著一頭亂髮,這風太大了,她覺得往前走路都要窒息了。
這風是什麼時候刮起來的?七點多在東來順涮鍋子那會還沒這麼大動靜呢,這才多大會,刮成這樣。
羅隱從後面趕上來,扶住蘇三的肩膀推著她往前走。
走到報社門口抬頭看上去,二樓和閣樓都是黑洞洞的,看來魏總編回家了。
羅隱正要一腳踹門,毓嵬拉住他說:“活土匪啊你,沒看著這鎖著麼?”
說著從長衫口袋掏出一把鑰匙,在羅隱眼前晃了晃。
“德性,趕緊開門。”
開啟門,毓嵬在牆上摸索半天,開了燈。
很安靜啊這屋子裡。三個人鬆口氣,今晚也許這鬼不會來了。
蘇三吸吸鼻子,驚叫道:“血腥味,有人死了!”
死人了?
羅隱大步往樓上跑,毓嵬緊隨其後,跑兩步問:“咦,蘇小姐,你怎麼聞到血腥味,我什麼都沒聞到啊。”
羅隱已經走到了二樓,開啟燈大廳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上閣樓!”
毓嵬想到魏總編說整理一些舊檔案的,閣樓裡的確堆著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閣樓的門是從面插著的,推了幾下推不開,羅隱用力一腳踹開,血腥味撲面而來,只見一個書架倒在地上,下面還有一雙人腿伸出來,紙張散落一地。書架邊緣有血跡透出,手電光下,赫然映出鮮紅的大片。
“天那!是魏總編!”毓嵬對人觀察很仔細,他記得今天魏主編穿了這麼一雙三接頭的皮鞋,自己還和曹人傑開玩笑說那叫踢死狗。
毓嵬說著就要衝上去扶書架,羅隱一把攔住他說:“人已經死了,先不要破壞現場。”
說完他蹲下身注視這露在外面的那雙腿。
“人是撞倒了書架被砸死的?”蘇三問。
“難說,這事情有點詭異,不知道是死了後書架壓上去還是意外。”
“詭異?不能是被殺吧,咱們可是費很大勁進來,這屋子門是在裡面鎖死的,而且報社的大門也是鎖著的……”毓嵬環視四周,“這地方也沒梯子啊。”
他指的是天窗下面沒有梯子。
天窗關著,如果是有人進來殺人那必須要用梯子進出,而梯子卻在門口的地方靠牆放著,那人上了屋頂將梯子扔開可以,卻無法夠到這麼遠靠牆好好放著。
所以這是密室內的死亡。
“現在幾點了?”
蘇三問。
羅隱看看手錶:“已經十點了。先打電話報警吧。”
電話在二樓和一樓的大廳,羅隱讓蘇三和毓嵬去打電話,自己卻用力搬開書架,檢查一下死者。
他上半身被書架壓在下面,掀開書架才發現,這書架上原來還有點點瓶瓶罐罐,都掉在地上粉碎,其中一個很大的花瓶正好在魏主編腦部位置,那腦袋看著軟塌塌的,眼鏡也粉碎,玻璃片和瓷片混在一起,上面都是血跡。
照這樣看,還真像是被倒下的書架砸在下面死去的。
就在這時二樓傳來一聲尖叫,是蘇三的聲音。
羅隱急忙將書架原樣放回,匆忙跑出去。
只見蘇三站在電話邊,手裡拿著電話,臉色有些難看。毓嵬僵立在一邊,見羅隱下來,苦笑一下,做出個噤聲的手勢指著蘇三手裡的電話。
原來是聽筒裡傳來古怪的聲音。
那是一個女子的悽慘叫聲,她一遍遍地說著我們死的好冤啊,死的好冤啊。
屋子裡安靜,電話傳來的聲音不大,因為電流不夠穩定絲絲拉拉,斷斷續續,氣若遊戲,聽起來格外滲人。
“冤枉啊,還命來。”
聲音戛然而止,只有電流絲絲絲的聲音。
“你撥了什麼號碼?”
羅隱問。
“沒有,沒來及撥呢,剛拿起電話裡面就是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和肖琴當初接到的電話差不多,恐怕也是被人線上路上動了手腳。”羅隱想,這個人明知道那天有人看到了,怎麼還急著這麼做呢?他是不得不做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蘇三聽著話筒裡再沒有別的聲音,便撥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