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靜下心感覺巫術波動,完成儀式嗎?”蘇憶藍擔心地問。
“我可以。”
雙眼的刺痛開始減輕,這並不是情況好了一些,而是神經漸漸麻木了。他感覺翻滾的黑暗開始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湧過來,湧過來。
七年前,戴蘊秀曾經站在這裡,決心阻止這個可能會造成可怖後果的龐大巫術。她失敗了。
七年後,一個少年站在同樣的地方,感覺著籠罩一切的巫術波動潮水般一波波湧來。他也許會失敗,如同七年前熊熊烈焰中的老人一樣。他很可能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使幸運地成功。
但總有那樣的時刻,當它降臨,你會發現自己無法退縮一步。
在這一瞬間,裘澤似乎感覺到了奶奶的魂魄。那是一種超越血脈的聯絡,那是一道從遠處燈塔上照出航道的光芒。
他深深吸了口氣。
“真是,莫名其妙就熱血起來的笨蛋。”俞絳扭過頭低聲說。
第246節:十三。 黑暗中的焰火(10)
蘇憶藍扶著裘澤來到火堆前。
“給我靈牌。”
“不,還是換張擇端的靈牌。”
“給我些古紙,先給我清朝的。”
杜心巖看著站在火堆前不停試驗巫術儀式的裘澤,輕輕嘆了口氣。他一直覺得,這個被俞絳呼來喚去的少年的確有著過人的天分,但是性格未免有些軟弱。可是他現在已經明白,有些人經常妥協,只是為了積聚力量,在關鍵的時刻毫不動搖。
那麼,就儘自己的力量支援他吧。杜心巖這麼想著,盤腿坐在地上,拿出那本《射鵰英雄傳》,攤開手掌開始了自己的巫術儀式。
裘澤能感受到,面前火堆傳來的灼燙熱力,他想自己的長髮末梢可能已經開始捲曲了吧。然而卻沒有火光,在這麼近的距離上,本該有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的鮮紅呀。
裘澤腿上的肌肉開始發起抖來,這種戰慄很快蔓延到全身。他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死死咬著嘴唇,喘息了幾口才重新把腰直起來。
“再給我張古紙,好像有用。”他說。
“既然充英雄留下來,就給我有點男人的樣子!”俞絳喝道。
“對不起,”裘澤的臉頰也開始顫抖,“我大概……就是這種程度了。”
蘇憶藍站在他的身邊,把紙遞到他手上,輕輕按著他的左肩,回頭對俞絳說:“不是那樣的,俞老師,你不知道。不是因為眼睛,小澤有黑暗恐懼症。他每天晚上都會開著檯燈睡覺,永遠都隨身帶著打火機,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會走得很快。他是不能待在黑暗裡的,可是他……他現在眼睛……”
“我想試試古筆和古墨。”裘澤打斷了蘇憶藍越來越急促的聲音,“你幫我磨墨吧。”
蘇憶藍抿著嘴,低下頭應了一聲,衝到蓮河邊去取水研墨。她心慌氣急,抓著墨拼命地磨,咔的一聲,墨斷成了兩截。
裘澤的臉上密佈細汗,但這不是因為火焰的熱力。他不知道再過多久會失控,恐懼在黑暗的滋養下變成越來越兇猛的怪獸,他的神經已經快拽不住,或許一分鐘之後就會繃斷。
第247節:十三。 黑暗中的焰火(11)
沒人能在這種時候幫到他,只能一個人面對,然後倒下。
“給你筆,已經蘸好墨了。”蘇憶藍把筆桿塞在他手裡。
裘澤拿著筆,往火堆裡一甩。黑汁飛進火焰裡,刺啦一聲響化為青煙。
不要亂,一步一步試,把有用的環節找出來。他在心裡說。
胖子和阿峰,他們兩個現在快到北京了吧。開著那輛發瘋的車,他們可能已經到了。這麼多年了,自己有多少次被他們拖累到?一起罰站、一起被趕出教室……多到數不清。
這種感覺,其實還不錯。
所以,怎麼可以讓事情倒過來?
許多時候,一個人能堅持下去,不是因為什麼偉大的想法,反而是一些樸實的理由,讓他們咬碎牙關,到死都不放棄。
哪怕是恥辱地發著抖,也想再多堅持一會兒,再多一會兒。
他的嘴唇忽然碰到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
“吃點橘子。”他聽見俞絳說。
“把嘴張大一點。”俞絳粗魯地把半個橘子都塞進了裘澤的嘴裡。
他鼓著嘴,用力一嚼。酸酸甜甜的汁水……哈,哪怕是在黑暗裡,也能品嚐到美味嗎?
俞絳在旁邊看著少年的側臉,忽然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