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成為宿敵後》最快更新 [aishu55.cc]
血腥總是會讓他想起母親臨死時的模樣,想起煉藥場上皮開肉綻的師兄師姐,想起在南陽王府時那些無能為力、任人宰割的屈辱日子。
他費盡一切代價想要擺脫過去,遠離童年,但命運的無形之手卻總是想拉著他往深淵裡墜。
走廊的燭燈熄滅大半,盡頭深陷在黑暗之中。
宴離淮倦戾地閉上了眼,指尖用力按了按牆上的血跡,自虐似的,任由那股子反胃勁如洶浪般沿著胸腔往喉管上湧。
“好。既然你甘願替他受罰,那我便留他一命。”
思緒如一縷朦煙迷離不清,在昏暗中帶著他又回到了年少時那座地牢裡。他聽到宴知洲低冷的聲音在刑房中響起:“但他毀了我半個月的心血,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來人,把他扔去暗房,關上個十天,起碼讓他長些教訓。”
一旁的下屬有些猶豫:“世子殿下,十天會不會太久了?以往進暗房的人,出來後大多都瘋了。就算是已經成年的訓練者,也扛不住十日。”
宴知洲端坐在椅子上,半張臉陷在陰影中,他慢慢抬起茶盞,冷笑一聲:“瘋了便瘋了吧。他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就不配做這南陽王府的二公子。”
刑架上的宴離淮撩起眼皮,目光看向跪在一旁的葉星。
葉星低斂著眸,誰也沒看。
手下勸不動世子,只好硬著頭皮領意照做,壓著宴離淮往外走去。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葉星緩緩抬眼,額髮下,那雙漆黑的瞳眸倒映著遠處的幽燭,如夜中芒星,閃著寡淡冷寂的涼意,恰好對上宴離淮深邃不明的目光。
電光火石的一瞬,他們心照不宣地同時移開視線。亦如刑房內零星恍滅的燭芯,在黑暗中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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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宴離淮以為,暗房不過是另一個用刑折磨人的地方罷了。
然而那裡什麼都沒有。
四周皆是用磚石堆砌的厚牆,壁燭閃著幽寂的微光。這裡無門無窗,隔絕了內外一切聲響,只有身側從牆縫裡透出的絲絲涼風,提醒他還清醒著。
空氣中瀰漫著潮腐的腥氣,罩在肩上的血衣如巨石般沉重。他捂著腹部的傷口,一步一緩走到角落坐下。單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握住形狀外翻的手指,低頭咬住衣領,“咔嚓”一聲復原了脫臼的拇指。
他計劃好了一切。
他可以掙脫刑架上的鐵銬,搶過葉星手裡的刀。宴知洲身邊的護衛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上前阻止。
但根本來不及。
因為他壓根沒想要近身殺了宴知洲,他距離宴知洲不過十步遠,他有足夠的把握,那把擲出的毒刀能精準刺穿宴知洲的脖子。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活。
但這計劃卻出現了變數。
血味肆無忌憚地在口腔裡衝撞,他仰起頭,如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喘息著,想要驅出喉管裡的腥氣。
身上的鞭傷太多,他半邊身子都是麻木的。額角上的冷汗浸溼了頰邊捲髮,汗珠沿著下頜一路蜿蜒,滴進染透鮮血的衣領,暈染出更深沉的血跡。
他是南陽王府的二公子。宴知洲如今必須留著他的性命,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那麼葉星呢?她救他是為了什麼?
絕不會是因為那日荒林裡他幫她保守了秘密。南陽王府的訓練者從來都不會有惻隱之心,那東西會讓他們在去練武場的第一天就沒了性命。
有所求嗎?
求什麼?
她是宴知洲眾多訓練者中最看好的一個,她想要表現自己,完全可以聽宴知洲的話,去捅他一刀,何必冒著生命危險違抗宴知洲的命令去救他?
宴離淮咬牙脫下血衣,纏住肋部緩緩滲血的傷口。
南陽王府是一方棋盤,裡面每一個訓練者都是宴知洲手中的棋子。宴知洲只需動動手,就能輕易決定棋子生命的留去。
葉星絕不會甘心做一顆棋子。
牆縫中的涼風嗚咽劃過耳邊,宴離淮盯著眼前虛無的黑暗,艱難撐起的理智被微風輕易打散,他想要再思考些什麼,眼皮卻越來越沉,最終在渾渾噩噩中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四周仍是一片黑寂。他下意識抬臂去按揉痠痛的後頸,卻發現手邊有兩張硬邦邦的饢餅。
有人來過。
宴離淮撐著手臂起身,這才發現身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就連纏在腰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