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請閣下一述事實經過如何?”
一聲沉重蒼涼的嘆息,從那孔洞之中傳出,似乎蘊藏著一種恨,極端的恨!
“娃兒,恨!使我的殘命得以延續,為了恨,我偷生人間,我早該死了,願意我死的人,也認為我已經死了,可是!哈哈哈哈!我依然活著,在地闕之中活了十多年,終於天從人願,碰上了你!我死而無憾了!不過,娃兒,如你不履行諾言,我不……”“閣下過慮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失信!”“好,我信賴你!”
“以閣下的功力而論,遠超過在下,何以不親手誅仇,而要假手他人?”“娃兒,我是鬼,我出不了這地闕!”
“閣下是人,決不是鬼,世間沒有鬼,如果你是鬼,何所不能,何必假手於人?”
“現在不談這些,你既答應了,就該實踐諾言!”
“當然!不過在下有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請閣下現身面談!”
“娃兒,你何必要強人所難?”
“在下不願強人所難,答不答應在你,不過這‘百盤地闕’之中,想來只你我兩人,我既然答應你替你殺人,見上一面又有何妨?”
“你一定要見?”
“閣下看著辦吧!”
“好!娃兒,我答應!”聲音中充滿了悲悽和激憤,似乎他這一決定,是用了極大的勇氣!
陳霖激奇不已,對方為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這其中……思念未已,只聽一陣格格之聲,那孔洞突然增大數倍,一個黑影,疾射而出。
陳霖下意識的朝旁邊一閃,一看之下,不由寒氣直冒,他直懷疑所看到的這怪物根本不是人,他雖然不知道鬼是什麼形狀,但眼前的這怪物,確實恐怖猙獰至極。
只見他五官不辨,頭頂上一邊是灰白如亂草的頭髮,另一邊卻是白森森的頭骨,半邊臉已被削去,只有一隻眼算是完整的,其餘眼鼻之處,露出三個黑洞,半邊無腮,半排牙齒和牙床,全暴露在外。
身上一襲布衫,只剩下些碎布掛著,兩腿齊膝被切,以腿骨支撐著上半身,看起來比常人矮了半截!
陳霖驚愣的望著這不成人形的人,說不出話來,心裡忖道:“原來對方不願現身卻是為此,他必有一段慘絕人寰的遭遇!”
那怪人肢體被殘,五官不全,已無法看出他面上的表情,但從那隻閃著怨毒至極的光芒的獨眼中,和身軀的抖動,可以想見他的恨是如何的深,心情是何等的激動!
“娃兒,你要看的人就是我!”
陳霖勉強鎮住心情,歉然道:“對不起,我該稱你一聲老前輩,我不該讓您做這您所不願的事!”
“娃兒,你坐下來!聽我說!”
兩人就石室地上,對面坐了下來!那怪人激動了一陣之後,似乎又平靜了下來,翕動著兩半片嘴唇,沉痛蒼涼的道:“娃兒,老夫也是姓陳,名其驥,昔年人稱為‘玉金剛’……
陳霖一聽對方的名字,與自己生死未卜的父親陳其驤只差了一個字,不由心中一動,激奇的道:“前輩叫陳其驥?”“怎麼!有什麼不妥?”
“因為……因為晚輩的父親叫陳其驤!……”
怪人身軀平地飛起,移近陳霖身畔,伸手一把抓住陳霖的胳膊,激動的簌簌而抖,一隻獨眼,閃射出一股異樣光芒,把陳霖駭得打了一個哆嗦。“孩子,你再說一遍,你的父親叫什麼?”
“陳其驤,‘桐柏派’第二代掌門!”
“他人還在?”
陳霖不由一陣黯然,道:“現下生死不明!”
“孩子,你知道我是誰?”
“前輩不是才說過叫陳……”
“我是你的伯父!你父親的胞兄!”
陳霖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竟然是自己的伯父!
“哈哈哈哈……”
怪人“玉金剛陳其驥”突然爆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不!不是笑!是哭,一種斷腸摧心的哭,陳霖也不由為之鼻酸欲淚!半刻之後,笑聲始停。
“孩子,這是天意!天意!……”
“伯父何以落得這般田地?”
“霖兒,十數年不見,你長大成人了,哈哈,陳氏有後了!你母親呢?”陳霖心裡一陣刺痛,悲聲道:“她老人家死了!”
“死了?”
“是的!”
於是陳霖把當年“血池”之畔“生死坪”上母親被“四毒書生”迫害的一幕,和自己